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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尔德克也没想到他如此认真,问道:“你这算纳妾?”
伊尔德低头笑了笑,道:“的确委屈她了。往后我再想法子。”
齐布琛与额尔德克对视一眼,心中都想,这小子真上心了啊!
伊尔德与他俩不同,出身普通诸申,十三岁披挂上阵,靠战功才有如今地位。年纪虽比他二人都小,却一向老成世故,眼见世职爵位都要到手,要是因此出个什么差错,真就功亏一篑了。
他们不忍坏他前程,齐布琛使了个眼色,额尔德克轻咳了声道:“这事不能急,让我先去探探那姓沈的底细。”
伊尔德不疑有他,道:“也好。劳烦兄弟你了。”
正说话间,齐布琛的亲卫在外头求见。齐布琛便转去廊下,亲卫低声回禀道:“主子,那边传信来了,要挑地儿当面说。”
终于有消息了!齐布琛深吸了口气,道:“好,就我去会会他们。你安排人手。”说完转身进了屋,俯身对额尔德克道,“差事有眉目了。”
多尔衮最厌烦燕京的盛夏,酷热难当,躁得人头晕目眩。这天下了场雨,傍晚凉爽了些,他刚看了宣府递来的密信,便带着十几名侍卫转去豫亲王府。
多铎只来得及在二门迎他,问:“来看小七么?”
多尔衮的确好些天没见过孩子,便道:“七阿哥腹泻好了吗?”
“早好了。这小子壮实着呢。”多铎领着他进了内院,奶娘正抱着孩子在院中散步。
奶娘见他二人来,抱着孩子也没法行礼,颔首微弯了弯腰。多尔衮示意免礼,将七阿哥接了过来。
七阿哥似乎认得他,抱在怀里还笑着扑腾了两下。他低头逗着孩子,却向多铎问道:“最近有她消息吗?”
多铎含糊其辞地回道:“顺藤摸瓜,很快就有准信了。”
多尔衮又问:“你知道昭……钱昭现在何处?”
多铎极不喜欢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想起牧槿说钱昭那时常以泪洗面,心中不免窝火,不耐烦地道:“她的事你就别管了!”
多尔衮听他如此说,心里极不痛快,那密信所报之事便一个字都不想提。但看着怀中的幼儿,既像自己,轮廓眉目又隐约有她的影子,随即心平气和。心道,不妨命何洛会将人送来。
马队在纵横的丘壑中行进,坡地都开做一畦一畦的梯田,正是麦熟时节,到处可见忙着收割的农人,连直起腰朝他们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快到了。”柳先生望着前方道。
刘大牛等人也因为家乡渐近而轻松兴奋起来,催着马跑前跑后,高声谈论起前两日一直不敢说的话题。
刘大牛向柳先生问道:“先生,您瞧那西军的两个小子是不是都想求娶咱们掌门?”
裘树民却道:“去去去,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先生您瞧他们哪个靠谱?也帮掌门过过眼。”
刘大牛嘿嘿笑道:“不论姓孙的还是姓李的,卖相都不差,长得可比你老裘精神多了!”
裘树民虽自知不是俊俏汉子,却不乐意被他埋汰,老大不高兴地道:“大老爷们长得俊有什么用?”暗里腹诽道,还能去堂子里做相公不成?
柳先生大笑道:“哈哈,依我看,这男子的长相真挺要紧。你们想啊,要有个相貌丑陋举止猥琐的人出来说自己是无上明君,大伙儿是先跟着瞧瞧这人到底如何,还是一棍子打死再挑个看得上眼的主?”
裘树民死心不息,向骡车里的钱昭道:“俺懂得少,钱姑娘你说说看。”
钱昭笑道:“柳先生说得对,不是英伟的美男子,生有奇相也可,比如什么双臂过膝,面皮赤红,脚踩七星之类。”
裘树民挠着后脑勺道:“双臂过膝?那不是猴儿吗?”
刘大牛在前头怪笑:“你头上长俩犄角就是贵相了。”
裘树民策马追着打他,道:“你爷爷头上长犄角那就是东海龙王,吐口水就淹死你!”
钱昭瞧他俩越追越远,向骑驴走在前头的柳先生问道:“曾听刘大哥说,柳先生以为大明失德才有覆国失土的结局。不知何解?”
柳先生回头望了她一眼,道:“不过一家之言,姑娘权且听听。我以为有三条,一为胥吏之害,二为条鞭之法,三为东林误国。”
“先生以为首要竟是胥吏,不该是贪腐横行么?”钱昭问道。
柳先生指着山坳处一个小村落道:“到了。我在村里办了个书塾,教这些汉子写字算术,不如你也来试试帮忙讲几课。到时候我再仔细说来,钱姑娘或指教一二。”
钱昭在车中欠身,道:“先生言重了,钱昭岂敢担此二字。我对乡野民生一无所知,才真要求先生‘指教’。”
柳先生拍着驴,笑道:“好,但求互相砥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