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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r54
他看看桑旬,又看看脚边的行李箱,最终很平静地发问:“你要去哪里?”
桑旬就站在卧室门口,也没有再往里多走一步。
她毫不避讳地迎视着男人的目光,声音里有淡淡的嘲讽笑意:“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桑旬没料到他会提前回来,但现在这样也好,索性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席至衍将手中的那一张纸放下,他想也许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于是动了动僵硬的脸庞,极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他看着桑旬,略微发颤的声音暴露了他的笑容只是在虚张声势的事实,他不敢看她,只是低声说:“想给我个惊喜是不是?”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那也不用这种事情都瞒着我,嗯?”
桑旬站在卧室门口,身影逆着光,虚化成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过了许久,席至衍才听见她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冷漠又残忍的腔调,她甚至还笑了一下:“席至衍,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没有给他一点反应或者逃避的机会,剩下的话仿佛一气呵成。
“既然你提前回来了,那也省得再另找机会和你说了。”
“我明天早上的航班飞旧金山,你看到了,我是去那边念书。”
“期盼了很久,没想到可以重回校园……这边的事情终于都了结了,以后我大概不会再回国了。”
桑旬停顿数秒,向卧室里迈进了几步,席至衍此刻也终于看清了她的表情,温柔又残忍的模样,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她笑一笑,语调很轻:“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啊。”
他知道她的野心她的抱负,他害怕她因为过往而一蹶不振,他问过她那样多次,是不是想继续念书,如果想的话,他可以帮她安排好一切。
原来她一早便规划好了未来,只不过这未来里没有他罢了。
席至衍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桑旬走过来,她俯下.身去,将地板上摊开的行李箱合上,拉上拉链,扣紧。
席至衍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灭顶的恐惧,没有多一秒的思考,他已经伸手按住了那个行李箱。
桑旬抬起头来,十分平静地和他对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那一次他错得离谱,他以为道歉可以弥补,没想到并未得到她的原谅。
他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别和我赌气好不好?”
桑旬松开那个行李箱,索性站起身来,她笑了笑,说:“和那个没关系。”
她的声音冷淡,不带一点波澜:“我没喜欢过你,之前那么久,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她笑起来,脸上还是那样的神情,温柔又残忍,“都是假的。”
轻轻巧巧的几个字,却仿若最锋利的尖刀,将他的心口撕得鲜血淋漓。
“我不信。”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人,双目通红。
“别不信。”她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都是骗你的,现在……梦该醒了。”
她说过,因为她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太多的爱,所以她永远都不会践踏别人的感情。
他记得她说过的。
可现在的桑旬,仿佛是忘记了曾经的那一番话,又也许是因为,先前的那番话,也只不过是骗他的。
也许是觉得有趣,桑旬再一次笑了起来,她看着席至衍,语调有轻微的上扬:“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席至衍没有回答,他弯下腰去,脸庞埋在双掌中,无声而静默。
“你当初和杜笙摊牌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一报还一报啊……你利用她对你的感情来伤害她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过,有一天你的感情也会被别人践踏吗?”
席至衍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没有抬头,可桑旬却听见他喉中发出的干涩声音:“……我和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却嗤之以鼻,“就因为杜笙喜欢你的有钱有势,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所以这就是你的爱比她高贵的理由?”
“都是一样的啊。”桑旬轻轻笑起来,“你可以把她对你的爱当做伤害她的武器,为什么我不可以?”
席至衍终于抬起头来,他红着眼睛,轻笑了一声,喉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觉得荒唐,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笑得不可自抑:“原来你是来给你那个蠢货妹妹报仇来了?”
“蠢货?”桑旬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惊诧,也许是觉得愤怒,也许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为什么能这样理直气壮地鄙视她?”
“你忘了吗?当初是你先勾引她的。任何人都可以嘲笑她,唯独你不可以。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才能让你在欺骗了她的感情后再去嘲笑她的肤浅?”
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站定,她一点点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模样,最后终于轻声开口:“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席至衍慢慢开口:“那你呢?现在的你,不就是在做着和我一样的事情么?”
他缓慢抬起头来,却猝不及防地对上桑旬的视线,因此便有些狼狈的转过头去。
“不要看我。”他低低地开口,“桑旬,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堆垃圾一样。”
他将烟盒和打火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有些抖,点了几次才将香烟点燃。
为了她,他可以伏低做小,可以戒烟,甚至可以对她和沈恪之间的种种装聋作哑,只是她并不在乎。
非但不在乎,甚至还不屑一顾。
他多可笑,居然还奢望她的爱情。
桑旬在那里立了半晌,然后伸手将一边的行李箱拉起来,低声道:“我走了。”
席至衍觉得脑子混混沌沌的,但仍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恐惧。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恐惧是什么。
他将含着的香烟取下来,掸一掸烟灰,然后将仍亮着火星的烟头往自己手背上狠狠一戳。
皮肉烧焦的味道传入鼻腔,那气味并不好闻,但自肢体传来的迟钝痛感却让他清醒了几分。
“滚,给我滚得远远的。”
清醒一些也好,这样就不会哀求挽留,不会做无谓的挣扎。
还能保有最后一点尊严。
她走了。
行李箱碾过大理石地砖,发出“咯吱”的声响,电梯门缓缓阖上,最后重归于寂静。
其实桑旬的东西很少,即便在他这里住了这样久,也没添置太多东西。
现在她将自己的东西都搬走,倒也并未令房子显得空荡。
这间公寓还和从前一样,她在这里驻足的日日夜夜,都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就像是他独自一人,无端做了一场梦。
他摸一摸脸,一片冰凉。
真的是做了一场梦啊。
他走到书房,打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把小小的桃木梳。
那时他以为她飞机失事,这算是她最后的遗物。
后来知道她无恙,他从未有哪一刻那样欢喜过。
只是他忘记了,这个女人啊,看着软,其实性子很冷心肠很硬。
从前她就恨他,哪怕他从未伤害过她,她也不会喜欢上他。
她是生是死,是平安是凶险,从头到尾,其实都和他没有半分干系。
他摸了摸裤袋,将那个小小的戒指盒子拿出来,放在面前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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