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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桂陵城外,秦军的帅帐之中,白芊红背转过身气得直发抖。连续几昼夜的无情攻击,最后功亏一篑不说,二万大军的粮草竟然被人烧得一干二净,十几位都尉轮番进账来质问自己,今天晚上他们的兵丁拿什么裹腹?胆子大一点的,索性直问什么时候退兵?什么时候拔营回濮阳城?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在白芊红的脸上抡了两巴掌似的。
「出去。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白芊红总算开金口,低声说道。她虽然这么说了,但整座帅帐中却无人回应。白芊红耳听得一片沉默,怒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回过头才发现帅帐中早已无人,大伙儿不知何时走得一干二净,白芊红不禁哑然失笑。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我还笑得出来?」白芊红走到铜镜前望着镜中的倒影。镜中人轻轻抚摸着她自己的颈项,很难想像该如何在这么柔嫩细致的肌肤划上刀痕?或者,用白绫会比较好吗?「好冰冷。」白芊红伸手划过镜中人红艳的双唇,却没有感受到唇间该有的温度,「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说……后天……后天便是我白芊红魂归之日吗?」
白芊红踉跄从铜镜前退开,独自在帅帐中踱着步。她无法想像自己自戕的模样,但更无法想像自己不守诺言,苟活于世,到时,全天下的人都讥笑谩骂说:「看哪!那就是白芊红,她跟路枕浪打赌赌输了,却不敢死。不要脸的直活到现在。」
「那还不如死了干净。」白芊红思及此,感觉喉间仿佛有火在烧,她颤抖著双手为自己倒酒,一口气连喝了三、四杯才松了一口气,「这时若是有人能一起干一杯就好了。」白芊红环顾四周,帅帐里空荡荡地,除了自己,外无他人。她朝天举起酒杯,喃喃自语道:「哼。没关系。来!白芊红姑娘,我敬你一杯。」
「干杯!」
「干了!」花升将举起手中酒杯与荆天明一碰,豪迈地一饮而尽。劣酒碰到嘴角伤口,花升将不禁皱起眉头,原来他为了烧云梯,满脸胡渣早已给烧得精光,脸上身上皆是火烧的溃烂和水泡,但即便如此,这杯酒花升将还是喝得极为酣畅。放眼望去,长屋内武林众豪杰经过几日夜的奋战多有挂彩。谈直却身中两箭、左腿刀痕见骨;方更泪给人打折了一腿,虽及时接复,但看来此后必瘸;项羽让石炮碎屑弄得差点瞎了一眼,如今半边脸尚肿得不成人样;刘毕等年纪轻的子弟兵们,虽没受重伤,但已五日不曾合眼,早已力尽昏厥,只怕还得躺上好一阵子方能醒来。虽是这样的处境,但谁也不抱怨,大伙儿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白芊红出招,或是发令退兵。按理说,在等待的同时,大可以睡上一觉,但不知为何在这种能睡的时候,人反而睡不着了。
「无事可做,不如来喝上几杯?」花升将已经记不得是谁先提议扒开酒坛子的,他只觉得说这话的人真是功德无量。路枕浪与端木敬德也都觉得在这种时候,应该让大家的神经略略放松,便笑笑地跟着大伙儿也喝上那么一点儿。盖聂与赵楠阳等在场武林耆宿也都相陪。
荆天明自盖兰骤死、高月离去之后,每回上阵皆是抱着豁出去的念头,只攻不守,五日来前前后后一共身中三枪五箭、二十多刀,只可惜仅是些皮肉伤,此时坐在花升将身旁,也不开口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心中满是懊悔,怎么在打算偷溜进地道时给路枕浪给发现了。
起先像荆天明这样喝闷酒的人为数不少,但酒过三巡之后,便有人藉着酒意纵情,或是大声喧哗,或者猜拳斗数。但终究是无法完全放松,炒热的那么一点儿气氛很快地沉闷了下去,又变成了众人各自喝闷酒的局面。在这种众人沉闷的气氛中,丹岳派掌门人朱岐突然站了起来。他端着酒碗,径自走到路枕浪面前。在大伙儿好奇的注视中,朱岐粗着嗓门,半像吼半像叫地对路枕浪说道:「路先生,我有话说。」
路枕浪看着眼前这个大老粗,心想不知道他又要给自己添什么麻烦了,便道:「朱掌门有什么赐教?我们到后头说去,可好?」「不!不!」朱岐忙摇了摇手,大声说道:「不用私底下说。我这话就是要在大伙儿面前说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路枕浪正想阻止,朱岐却已经转过身去,对着众人大声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朱岐打从英雄大会开始,就对路枕浪先生的种种施为颇为不满。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我朱岐只要提到路先生就没个好脸色,更别提有什么好话了。」路枕浪坐在朱岐身后,听了这话简直是坐立难安。众人见朱岐当面给路枕浪难看也都傻住了。端木敬德见状,正想起来打个圆场,却听朱岐又大声道:「就为这个,我朱岐今天要当众跟路先生道歉!」朱岐说到这里转过身来,当着众人的面,对路枕浪深深鞠了一个躬,道:「路先生,对不起!你赢了白芊红那妖女!我朱岐十分佩服。」在场众人皆料想不到,朱岐竟会向路枕浪致歉。路枕浪也是满脸尴尬,连忙站了起来,扶起朱岐,「朱大掌门说的什么话?大伙儿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么说太见外了。」
「好好好。」朱岐仰着红通通的一张脸,举起碗,「我早知道路先生绝不会怪罪我这大老粗,来!干一杯。」「干一杯。」路枕浪也微笑着,举起了碗一饮而尽。在场众人见两人尽释前嫌,都觉得路枕浪确实是江湖传说中虚怀若谷的墨家钜子;而朱岐则是个外表粗犷、内心粗犷,却又诚实可爱的性情中人。
大伙儿纷纷向朱岐进酒,「哈哈哈!喝,干了。」朱岐道过歉之后,心情极为舒畅,捧着大海碗,晃晃悠悠、酒到杯干地跟众人喝着,突然咂嘴赞道:「好酒!好酒啊!我朱岐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没喝过掺水掺这么多的酒!妙!真妙!哈哈哈哈!」
「咳。」苍松派杨隼也喝了好几碗,搭话凑趣道:「朱大侠别这么说,这么说可冤枉了我。我拿来的这酒哪,它是绝对没有掺水的。」
「没掺水?没掺水味道能这么稀?」
「怎么不能?」杨隼仰着脸咕噜咕噜又灌了一海碗,拎起酒坛子说道:「天地良心,我杨隼绝没在酒里掺水,我做的不过是在水里头掺了点酒而已。」众人听得杨隼这话,尽皆放声大笑,朱岐更是笑得东倒西歪,就连躲在旁边从头到尾不曾开口的荆天明与花升将两人的嘴角都浮现出一丝好久不见的笑容。
帅帐中匡啷一声响,却是白芊红把手中酒杯往地上一摔,铜酒杯叮叮当当地在地上打转,直滚到帅帐门口才停住。「没想到孤身一人,酒会这么难喝。」白芊红顺手一扯,索性连酒坛子也拉倒了,酿了二十多年的黄酒汩汩流出,被脚旁的尘沙给吸了个干净。摔了酒杯、酒坛,仿佛还不够解气,白芊红东张西望一气之下拎起了桌案上的一个木盒,用力地向地上砸去。木盒砰地一声应声裂开,碎片飞得到处都是,连里面的竹简都飞窜了出来。
白芊红眯着醉眼看,才想起这木盒原是自己装了苏北海的人头,托花升将带回给路枕浪用的;后来,自己到桂陵作客,路枕浪又用这个木盒装了秦王的诏书,送还给自己。「这么说来……这几片摔出来的竹简,便是自己未经卫庄同意就上书,秦王降旨赐婚的诏书。」想到这里白芊红的脸上有两片红云渐渐地晕开了,她看着那卷摔在地上的竹简,心中有所不舍,想要拾起它,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有了赐婚诏书又如何?那人不见得就愿意听命娶了自己。」想起卫庄,白芊红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刚开始注意到卫庄,只是因为看不惯有人居然无视自己的存在;但到了后来,不知怎么着,却把一颗心拴在了这冷漠的中年男子身上。明明那人每回跟自己说话,都是三言两语只求交代过去便是,自己却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只盼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多跟自己讲上几句话……若是可能的话,但求他能对自己笑一笑……意识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白芊红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现在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更何况,那人根本无视于我的存在……」白芊红抬起手来,想将刚刚拾起来的竹简摔进火中,却终究还是舍不得,只得气鼓鼓地将竹简复又卷好,重新放回案上。
「可恶,人都道我白芊红施谋设略奇智无尽,难道就没有一条两全之策吗?」白芊红痴痴地望着散在地上的木盒碎片,别说两全之策了,心中便连个方向都没有。白芊红哀叹一声,心中只道:「看来我毕竟是胜不过路枕浪。他人数比我少、粮食装备更比我少,一场明明能胜的仗,最后却因为我过于自负而输了,路枕浪呀路枕浪……看来你比我白芊红更了解我自己……」
「咦?!比我……」白芊红原本边想边绕着帅帐打转,想到这里时却不自觉地停下了来。她弯下腰去,拾起一片木盒碎片在手中反覆把玩,耳旁似乎再度响起了路枕浪说话的声音,「姑娘放心,若论智计,你我不相上下,但若比起心狠手辣,在下却不是姑娘的对手。」那是在桂陵城中,路枕浪将这个木盒子还赠给自己时说的一段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白芊红思忖半天毫无头绪的事,此时却仿佛暗室逢灯般地茅塞顿开了,「哈哈哈,哈哈哈!」白芊红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路大先生,看来我白芊红还真得谢谢你哪。若非你将我看得如此透彻,我还真无法在三个月内破了桂陵城哪,哈哈哈,哈哈哈!来人!召集所有都尉们进账。」白芊红笑过一阵,心中已有计较,便叫过帐外兵丁如此吩咐道,「叫他们即刻来见,不得延误!」
军令发出没多久,秦军的都尉们便如闪电般一一出现在白芊红的帅帐之中,大家虽不敢交头接耳地说话,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都焦急地在等待白芊红发令撤退。大家没想到在帅帐中等着他们的白芊红,看起来居然如此精神焕发,浑然不似方才那股委靡不振。
「传我的将令,挂出免战牌,大军就地休息一日。」
「将军!」几个都尉异口同声地想表达意见,白芊红却阻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你们想说什么本帅都明白。」白芊红用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铿锵有力地对众人说道:「一切都在本帅的算计之中。后日早上定能破城,众将无须担忧。」白芊红微微一笑,又道:「对了,为了提前庆贺胜利,本帅决定明晚与卫庄卫大人完婚,众位都是座上嘉宾。为此明日要大开酒宴、犒赏三军,为本帅祝贺。」这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秦阵大营:夏姬白芊红明日与卫庄行大婚之礼,后日亲率大军出征,一举夺下桂陵。
邵广晴、赵楠阳两人联袂回到长屋内时,众豪杰们仍在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那越变越稀薄的酒水。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大伙儿虽喝着掺了酒的水,仍难掩兴奋之情。在一片喧哗吵闹声中,荆天明突然拉住了正在与人划拳的花升将的袖子,「嘘!噤声!」
「干麽啦?」
「你听,外头有怪声音。」
「神经。哪有什么怪……」花升将与十几个正在喧闹的年轻人一块儿停了下来,果然听见了阵阵奇怪的声音传来。「这什么声音?听起来好惨哦。」一个年轻人听着听着,忍不住发起抖来。「对啊。好恐怖的叫法。这是人在叫吗?」、「大半夜的,莫非是鬼在哭?」、「胡说八道,哪来的鬼?我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撕布匹。」、「你才胡说,撕布的声音能传那么远?那布得有多大才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却没有答案。只知道那鬼魅似的声音,东一阵、西一阵响起,却都是从秦军阵地的方向传过来的。
路枕浪、盖聂、赵楠阳与端木敬德等武林耆宿,索性爬上箭楼远眺,只见秦军的阵地之中,火把、火堆起得到处都是,照得整个军营恍如白昼。盖聂第一个叫了出来,「马!他们在杀战马!」
「原来方才听到的是马的哀鸣声。」众豪杰听到这个消息都是面面相觑,事情明摆着,秦兵若是杀马为食,那就不会退兵了。「莫非白芊红那个妖女又有了什么主意?」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个疑惑,只是没人肯说出来。长屋内刚刚的欢愉气氛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沉重。
「大事不好了。」墨家派出的探子终于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们……秦军……挂出了免战牌。」「你慢慢说,不要急。」路枕浪倒沉得住气。「是是。白芊红传令秦兵,说是后天清早她必能攻陷桂陵城,所以……所以……」「所以怎么样?你快说啊!」朱岐急得跳脚,连喘气都不让人喘,再三催道。「所以,她要秦兵明日休息一天,说是……说是……为了提前庆贺胜利,她明日要大开酒宴,与卫庄结亲!」「什么!她还有闲情逸致结亲?!」朱岐惊讶地大吼,只把那探子吓得差点儿昏了过去。
秦军杀马为宴、白芊红临阵结亲、后日决战……接二连三传来的消息使得桂陵城内众人的心情是越来越沉重了。这些接连不断的事情,再三地表示了白芊红已有了应对的方法。「桂陵城就要破了。」、「齐国要亡了。」、「大家都要死了。」、「谁也活不过后天。」、「要输了。」一句又一句令人颓丧的话语,像一场大雨浇在了众人头上,淋得大伙儿抬不起头来。
突然间当的一声,群豪中有人猛地抽剑出鞘,剑势凌厉,竟将某户人家门前摆放的一尊石狮,硬生生地从中一分为二。那石狮虽被剖开,却不碎裂倒下,可见用剑之人剑术之精湛。出乎群豪意料之外,这使剑之人乃是八卦门掌门辛屈节。
「同生共死!」辛屈节右手执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愣了一下之后,朱岐也上前补了石狮一刀,喊道:「不求同生,只求共死!」高石然点点头,也抽出长剑,言道:「死生,小事尔。」随即一剑刺向狮子胸膛。杨隼、项羽、宋歇山、花升将、荆天明、谈直却、路枕浪、端木敬德等人也一一上前,众人心中皆是同一个念头,只盼保卫桂陵城。
「哈哈哈!」在「玉碎昆仑」辛屈节的带领下,众豪杰前仆后继地对付起那尊石狮子,你一剑他一刀地将石狮越切越碎。原先白芊红带来的阴霾此时已一扫而空,唯一倒了楣的是那尊原本好端端摆在人家门口的石狮子,在众多武林高手的摧残之下,无辜地碎成了片片。多事又多话的马家两兄弟,马先醒、马大声两人后来表示,当晚他们辛辛苦苦用浆糊将石狮粘回去,一共是有四十多块碎片。至于是马先醒说的四十一块碎片,还是马大声强调的四十二块碎片,也按照惯例,只有他们俩兄弟在乎而已。
「赵大侠。请留步。」当路枕浪要求大伙儿各自前去休息之后,在拥挤的人群中,赵楠阳突然听见有人叫唤自己,转过头去,见是素来温文的邵广晴时,随即堆起笑容,放慢了脚步。「赵大侠,借一步说话好吗?」邵广晴满脸是笑,用手指着长屋门口,示意赵楠阳移驾相谈。赵楠阳虽不明白,鲜少与自己攀谈的邵广晴能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却还是跟着他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长屋檐下,邵广晴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贤侄今天的举止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为何叹气?」赵楠阳随兴踱着步,开口问道。邵广晴却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前辈成全。」
「哈哈哈。老夫就说贤侄今日有些奇怪,贤侄是何等身分?儒家子弟遍及天下,未来的儒家掌教有事,何须老夫为你效劳?」
「前辈,您有所不知。」邵广晴恨恨地咬了咬牙,「爹爹骗得我好苦,到得头来,却要把掌教的位置传给我师弟谈直却。」
「哦?」赵楠阳不知邵广晴为何突然跟自己提起这事,双眉一挑,头顶上没剩多少根的白发也随之抖动,「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贤侄啊。你也知道你父亲那个脾气,他若铁了心要将大位传给你师弟,就算我去为你说情,也是无用啊。」
「不。前辈误会了。」邵广晴阴险一笑,「在下不是来找前辈帮忙说情的。」
「哦?那你……」
「在下是希望……」邵广晴贴着墙站在檐下,明知身后没人,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左顾右盼后,这才接着说了下去:「希望……前辈能出手杀了谈直却,好让我当上儒家掌教。」
「我没听错吧?贤侄?」赵楠阳的双眼睁得老大,来到邵广晴面前,直直盯着他看,「你来拜托我为你杀人?杀你师弟?」
「谈直却的身手虽然不错,但在前辈眼中却是不值一哂。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相信前辈是一定愿意帮我这个忙的。」邵广晴吞了几口口水,总算把在心中来来回回盘算过好几次的计策,一口气说了出来。
「嘿嘿。贤侄挺会打如意算盘啊。就算那谈直却武功不济吧。」赵楠阳脸上变了颜色,再没有什么大侠风范可言,只见他两眼凸出、嘴唇歪斜,活像一只急躁的秃鹫。仿佛是要看穿邵广晴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赵楠阳盛气凌人地逼问道:「嘿嘿。贤侄如何会想到找老夫帮你这个忙?又如何确定老夫一定会帮你呢?」
「赵大侠,我就直说了。」邵广晴有点儿害怕,但那掌教的位置实在太诱人了,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因为……因为如果前辈不肯答应帮我这个忙的话,那我就只好向大伙儿兜出,武林上鼎鼎大名的赵楠阳赵大侠正是鬼谷的左护法!」
「好小子,你怎么知道的?」出乎意料之外,赵楠阳听了这话居然没有否认,倒是立即出手勒住了邵广晴的脖子。邵广晴说话间,虽然从头到尾视线都没有离开过赵楠阳的双手,却还是没办法避开赵楠阳这致命的一抓。「咳!咳!咳!」邵广晴脸红脖子粗地咳嗽著,「放……放开我……我……我说……」赵楠阳冷笑一声,撒手道:「谅你在老夫面前也跑不了。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是紫语告诉我的。」
「紫语?那小丫头有这胆子?」赵楠阳摇摇头,猜道:「恐怕是你逼问她的吧?」
「前辈若要这么说,那就算是这样吧。」邵广晴没好气地说。如今他想到紫语就有气。虽然那女人的美深深地打动了她,但邵广晴毕竟不是白痴。他盗玉失败,导致端木敬德当着弟子的面,将那块大有来历的白鱼玉坠随着儒家掌教的大位,一起传给了谈直却之后,邵广晴便立刻疑心到紫语头上。紫语千方百计要自己去偷这块玉,背后必有隐情,绝不只是定情之物这么简单的原因而已。失去掌教位置后的邵广晴怒不可抑,立即便去质问紫语。紫语原本已提心吊胆,终于受不过邵广晴提剑逼迫,将自己是鬼谷派来的奸细、如何嫁祸高月为杀死盖兰的真凶等等情事,一一对邵广晴说出真相。当邵广晴追问为何大名鼎鼎的赵楠阳会为一个小丫头圆谎?紫语原本坚决不肯回答,直到邵广晴威胁要毁去她的容貌,紫语这才说出,原来人称「北盖南赵」的赵楠阳大侠,同时也是鬼谷的左护法这一惊人的事实。
「凭你这小子也想要挟我?」赵楠阳的身分虽被揭穿,看起来却一丁点儿也不紧张,「你有没有想过?我大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当然想过,不过我也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才敢来请求前辈相助,不是?」
「哦?」赵楠阳十指箕张,仿佛在考虑该不该现在就动手杀了邵广晴,「我一直以为你这小子是个软蛋,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前辈……」邵广晴也知道自己命悬人手,赶紧说道:「前辈若是助我当上儒家掌教,晚辈感激之余,自会将我父亲手上那块白鱼玉坠送给前辈。日后但有吩咐,更是莫有不从。晚辈这是来求前辈帮助,怎敢有半分要挟之意?前辈万万不要误会了。」
「儒家掌教吗?」赵楠阳打量着邵广晴,微笑说道:「你这小子长得是端正大方,当儒家掌教的话,倒也相配。好。我答应你。」
「多谢前辈。」邵广晴得到赵楠阳首肯,连忙道谢。
「且慢谢我。」赵楠阳摆手阻止道:「我只答应助你当上儒家掌教,至于怎么帮你嘛,一切见机行事,如何?」
「一言为定。」邵广晴喜出望外回道:「只要前辈能帮我当上掌教,晚辈日后一定重重报答您。」
「嘿嘿嘿。」赵楠阳意有所指地笑道:「别急、别急,你瞧天就要亮了,我们走着瞧、走着瞧。」
第二日,秦军既挂出免战牌,桂陵城里也就毫无动静,两方都静悄悄地等待着明日决战。约莫中午时分,卫庄独自走近帅帐,劈头问道:「方才我在后面听人说,今晚我们两人要结亲?」此事白芊红本在绿袖的服侍下挑选用品,她挥挥手,绿袖便识相地离开了。白芊红回过头,凝视着卫庄,轻声答道:「是啊。」
「是你发的将令?」
「是啊。」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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