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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助理,楼下有个钱先生,说是找你的。”
……
姓钱的。
宗衍身体骤然紧绷,按在封窈肩头的手倏然收紧。
“放开。”封窈终于喘匀了气,嘶哑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她的脸很痛,估计已经肿起来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得已经快没有感觉了;还有脖子……
她算是明白了,她跟这个地方八字不合,跟这个男人更是,前世可能是灭家灭族的仇人吧。
封窈也很惊讶,自己到现在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掉。可见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怕疼也不是不能克服。
好在钱昊已经来了,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封窈推开宗衍,扶着纸箱子站了起来,伸手抽出行李箱的拉杆。
宗衍这才注意到被收拾一空,显得有些狼藉的屋子。
“你要去哪儿?”
见封窈拖着行李箱,步履虚浮地朝外走,宗衍有些心慌,想拉住她,又怕碰到她身上的伤,“你不能走。”
封窈自顾自地朝前走。
她没话跟他说了。
就在这时候,蒋时鸣也拎着医药箱到了,后面还跟着朱婶。
迎面看见封窈凄惨的模样,蒋时鸣的瞳孔缩了缩。他还记得上回封助理因为膝盖上的一点点磕伤,就哭得昏天暗地,眼泪掉了一箩筐。
然而封窈径直擦肩而过,没有要停步的意思,而在她的身后,沉着脸的宗衍薄唇紧抿,面色紧绷,亦步亦趋。
蒋时鸣无人理会,顿在原地,一时拿不准这诊还要不要看了。
朱婶想起来林如栩,有些担忧,“要不……你先给栩栩看看?”
……
钱昊站在前厅里,出于职业习惯,兴致勃勃地观摩着室内的设计陈设。
这座山庄里里外外的设计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前辈大拿们的精心巧思,钱昊看得既是眼热,又是技痒。
须臾,有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传来,钱昊转头望过去,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窈……”
下一瞬,他收起了笑。
封窈拖着行李箱从拐角走出来,暴露在前厅明亮的光线下,钱昊很难不注意到她泛着五指印的红肿脸颊,脖子上的青青紫紫,还有纤细胳膊上红色的抓痕。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钱昊大步迎上去,紧张关切,“谁干的?!”
乖乖,这要是让他家富贵儿瞧见,可不得提刀子上去拼命啊?
封窈摇摇头,喉咙痛得不想说话,只挤出两个沙哑的字来:“走吧。”
钱昊朝她身后扫了一眼,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存在感太强,让人没办法视而不见。
——岂止是没法视而不见。
钱昊是男人也不得不承认,封窈身后的这个男人,长得着实是太出色了。不是一般的出色,是那种让女人疯狂、让男人嫉妒的出色。
毋庸多猜,这应该就是这座山庄的主人,宗家的那位太子爷了。
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既然看见了,不打招呼未免太没礼貌,钱昊冲宗衍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太子爷傲慢地抬着下巴,未作回应。
钱昊也不在意,伸手接过封窈的行李箱,一只手臂虚虚地环在她身后,就要往外走。
“站住。”
宗衍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爆起,关节发白。
阴鸷冷戾的目光掠过那条环在封窈腰间的胳膊。保护性的姿态,仿佛在宣示主权一样。
姓钱的男人,三十多岁年纪,不似他想的那样是个油腻痴肥的老男人,倒是长得眉目疏朗,气质成熟儒雅,对封窈的态度随和亲昵。
该死的亲昵。
封窈依然是充耳不闻,脚步不停。反是钱昊回头望了一眼,有些拿不准。
他好歹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必有猫腻?
别的不说,如果眼光能杀人,就凭宗家太子爷那杀气腾腾、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般的眼神,他现在灰都已经被扬了好几遍了。
可那又如何呢?太子爷也要讲基本法,现在是窈窈要走,那他就会把她带走。
要不是窈窈脸上的手指印,大小一看就不是男人的,钱昊早冲上去揍人了。
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即将走出门,宗衍心头泛起一阵莫大的恐慌。
他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追上前拉住她,更想狠狠地痛揍这个姓钱的男人。
拉住封窈之后要怎样,他还没想好,但至少她不能走。
凭什么,这个姓钱的何德何能?
这些日子他对她难道不够好吗?为什么她舍不得跟姓钱的了断,还能在羞辱过他之后,当着他的面跟他走?
然而强烈的自尊心将宗衍钉在原地,他与生俱来的骄傲,绝不允许他在这姓钱的面前示弱——他连话都不屑于跟这姓钱的说一句。
“封助理,”宗衍死死地盯着封窈的背影,眸中如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现在还在合约期间,你是我的员工,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意离开。”
封窈终于顿住了脚步。
她缓缓地回过头,轻声开口:“我辞职,不干了。”
“你忘记自己签了合约吗?不能随意离职。”宗衍厉声道。
那份合约,封窈在签之前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有问题,才签下了大名。她当然可以提前辞职,只不过是一毛钱的薪水都领不到,白干了而已。
不过他不是已经付钱给她了吗?她的精神损失赔偿金,那么大一笔,光数零都数了几遍呢。
封窈不想再跟宗衍多说,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他这张脸太能迷惑人了,她怕再多看几眼,又要被他迷惑了。那就真的是上赶着犯贱了。
“你去告我吧。”
轻飘飘地说罢,封窈便转身出了门,径直走向车子的前座。
钱昊默不作声,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然后坐进驾驶座。
“确定就这么走了?”他询问地看向封窈。
他有注意到,封窈的脖子上除了触目惊心的掐痕之外,还有不少可疑的暗红色淤痕。
又不是不通人事的小朋友,钱昊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联想到那位太子爷仿佛跟他有杀父夺妻之仇的狠戾眼神,眼红的活像个被戴了绿帽的丈夫,钱昊不难猜到昨夜发生了什么。
白菜被猪拱了呗。
不仅被拱了,还弄了一身的伤,作为娘家人,钱昊自认有责任为封窈撑腰。只要封窈一句话,他自然会去替她理论。
封窈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走吧。”
……
汽车发动的声音让宗衍再也忍不住,长腿快步冲到门口,却只看见车子远去的尾灯。
她走了。
心脏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空虚感狠狠地击中。那一刹那,仿佛周遭万紫千红的花木都失去了颜色,这座山庄骤然安静了下来,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宗衍心头一片茫然。
她真的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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