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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人道:“老身可不是什么高人,过路而已!”
甘棠向青衣剑客颔首示意了一下,从容起身启户而出。
窗外,站着一个徐娘半老的黑衣妇人。
这一应答,惊动了负责戒备的东海武士,纷纷现身扑来。
孙琼瑶与司徒霜也现身而出。此际天色微明,已可辨人面目,在高手眼中,当然不殊白昼。
甘棠一拱手道:“尊驾不速而至,请示名号?”
黑衣妇人冷冷地朝四下一扫,道:“要他们退下去,我只和你与司徒望谈话!”
甘棠心念一转,道:“我们到城外去谈?”
黑衣妇人道:“最好不过。东门外,我先走了!”
说完弹身飞逝,身法之奇快,令人咋舌。
孙琼瑶秀眉一蹙道:“她是谁?”
甘棠摇了摇头,道:“从未谋面!”
“看来她身手不凡?”
“是的!”
“她有什么企图呢?”
甘棠自然不好主出这黑衣妇人知道他的家事,苦苦一笑道:“无法推测!”
“为什么不在这里谈?”
“她指名要在下和司徒世叔,必有隐衷,所以在下认为城外谈较为适当!”
“我觉得对方行迹可疑……”
“这倒不足为奇。噢!孙姑娘,在下有件事奉告!”
“什么事?”
孙琼瑶向前靠近了两步,与甘棠仅三步之隔,吐气如兰,那处女特有体香,微微散发,甘棠下意识地心头一荡,定了定神,才道:“令姑祖母‘阴司公主’尚在人世!”
孙琼瑶杏目圆睁,再向前靠近了一步,颤声道:“真的?”
“一点不假,昨天傍晚,我亲眼看到她现身‘叠石峰’头,她本来双目失明,现在业已被‘奇门派’长老‘神医宇文松’治愈了……”
“啊!谢天谢地!”
“孙姑娘,令姑祖母造成武林空前血劫,而现在据她的语意,似乎仍不愿放过中原各门派,第二个‘死神’虐肆,是她一手造成,事实揭露之后,中原武林自不会放过她,在下忝为中原武林一分子,同时‘天绝门’也有血债……”
“甘少侠,她……她人呢?”
“不知道!”
“家父明天可到,会设法使她返回东海的!”
“青衣剑客”业已灭烛而出,与司徒霜在一旁喁喁细语。
甘棠略一沉思之后,以十分郑重的口吻道:“孙姑娘,在下坦诚相告,昨天在下以姑娘的缘故,未向令姑祖母下手,这点务望姑娘体谅在下的立场!”
孙琼瑶俯下螓首,以很低的声音道:“甘少侠,我尽力而为,使敝姑祖母离开中原道。”
甘棠不置可否,他不能因私而废公,孙琼瑶对他有恩有情是回事,“阴司公主”欠中原武林血债又是一回事,当下转口道:“在下告辞了!”
“何时回转?”
两道秋水似的眸光,含着深深的情意,期待地凝视着。
甘棠简直不敢正视对方,把目光微微一偏道:“在下还有事待办,姑娘盛意心领了!”
“你不准备再来了?”
“不会的。”
“也好,我后天离开这里,盼不久再见!”
“会的!”
孙琼瑶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之态,醉人的眸光,却一直不曾从甘棠的面上移开过。
甘棠看得心跳面热,故意提高嗓音道:“世叔我们该起身了!”
“青衣剑客”应了声“好!”黯然对司徒霜道:“孩子,爹又要离开你了,你恨我吗?”
司徒箱凄声道:“不,爹怎么如此说!”
“那你暂时仍与公主一道,爹办完应办的事后,再……”
他说不下去了,单只向西门嵩索仇这一节,生死就无法预卜,也许,这一别也就是永诀,天下父母心,他不愿增加爱女精神上的负荷,只装得若无其事。
“爹,公主在中原一日,女儿就伴她一日!”
“好,我……与你世兄赴约去了!”
“爹自己保重!”
“爹这大年纪,这一点省得的。”
孙琼瑶仍依依不舍地望着甘棠,多少痴情、爱意、怅惘、幽怨,全在这无声的凝望之中。
甘棠并非不懂,也不是无情,大恩不报,情意难偿,使他感到莫大的痛苦,只是,表姐林云已占住了他整个心房,他不能见异思迁,做负心郎,可是当他想到孙琼瑶不避男女之嫌,危难亲扶,香闺疗伤,这种刻骨的情意,又怎能抛得下。司徒霜又曾透露过孙琼瑶已决意此生“除去巫山不是云”,如因此而误她一生幸福,岂非是一件终生憾事?
心念之中,不由有些英雄气短起来。
“青衣剑客”适时招呼道:“贤侄,我们走。”又转向孙琼瑶:“孙姑娘,叨扰了,对小女大德,老夫永铭肺腑!”
孙琼瑶忙道:“前辈言重了!”
甘棠乘机向司徒霜道:“世妹容后再见!”接着又向孙琼瑶作别,像逃避什么似的,匆匆转身。
为了不惊动店家和旅客,两人越屋而出,直奔东城。
城外,一道土阜之上,黑衣妇人业已伫候。
甘棠与“青衣剑客”径趋黑衣妇人身前,只见黑衣妇人面寒如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目中隐泛杀机,这神情,使二人为之心头一震。
黑衣妇人冷冰冰地道:“司徒望,还记我是谁吗?”
“青衣剑客”熟视了对方片刻,突然欣然道:“你……你是如萍小妹?”
“亏你还记得!”
“自你远嫁关外之后,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你感到意外吗?”
“十分意外!”
“我找到你也是十分意外!”
“小妹找我?”
“嗯!找了十多年了!”
语音仍是那么冰冷,无情,“青衣剑客”面上的笑容消灾了,他直觉的感到气氛有些异样,窒了一窒之后,问甘棠道:“贤侄,这是你姑母如萍,她出嫁关外蒋家时,你还年幼,可能……”
甘棠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一愕,随即行下礼去,激颤地道:“萍姑,我听爹提到过您!”
甘如萍面色耳地转变为无比怜爱之色,一拉甘棠道:“孩子,苦了你了,想不到甘氏还留得你这一条根!”
甘棠眼圈一红,悲声道:“萍姑,棠儿愧未能早日了断血仇。”
“孩子,慢慢来,仇家终有授首之日的。”
“萍姑,我的身世……”
“孩子,你是甘氏血裔没有错,但大嫂……”
甘棠一颗心登进提到了腔口,栗声道:“我母亲怎样?”
甘如萍咬了咬牙道:“大嫂不守妇道,也是实情!”
甘棠如被雷击,连退了三个大步,手足一阵发麻,全身像被浸在冰窖里,母亲失德,已成了不争的定论。这事实对一个作子女的来说,的确太残酷了。
“青衣剑客”沉声道:“如萍,你大嫂绝非这等人,你说话得有根据。”甘如萍面色又恢复了原先的冷漠,阴寒,目光罩定了“青衣剑客”道:“你为我大嫂辩护?”
“青衣剑客”面色一肃,道:“说是亦无不可!”
“哼!你知道十多年来,我为什么找你?”
“为什么?”
“我要杀你!”
“青衣剑客”骇然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你要杀我!”
甘如萍双目抖露出一片恐怖杀机,厉声道:“一点不错。我奉家兄之命,要杀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
“青衣剑客”激动得簌簌直抖,两眼瞪如铜铃,狂声道:“奉敬尧兄之命?”
“不错!”
“萍妹,你说这话是认真的?”
“十分认真!”
“那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很清楚!”
“我一点也不明白!”
“一定要我说出来?”
“当然!”
“你坏我大嫂名节!”
“我?”
“青衣剑客”面色顿时紫酱,脸孔扭曲得变了形,口唇翕张,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灰白的长髯,猎猎拂动。
甘如萍恨恨地道:“难道你还想否认不成?”
“这……这……从何说起?”
“问你自己!”
“甘如萍,你敢胡说八道,别怪我……”
“哼,司徒望,别以为‘无双流’剑术了不起,我甘如萍不在乎。”
甘棠面色一变再变,内心起了阵阵撕裂的痛苦,他着着实实地体味了人心诡谲这四个字的含义。记得初临“玉牒堡”,西门嵩以父执身份,表现得大义凛然,结果不择手段地迫害自己。现在,司徒望又以世叔的身份出现,想不到……
当下,一咬牙,面对“青衣剑客”,俊面全是栗人的杀机。
“青衣剑客”痛苦地哼了一声,道:“贤侄……”
“住口,你不配如此称呼我!”
甘如萍一摆手道:“孩子,你且忍耐片刻,让我把话说完!”
“青衣剑客”仰目望了望天,深厚无比的养气工夫,使他在这种火辣辣的场面中冷静下来,凛然视着甘如萍,语音平静地道:“如萍小妹,我愿意听听这事的原委!”
甘如萍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是无中生有?”
“难道你有根据?”
“当然!”
“什么根据?”甘如萍自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托在掌心,道:“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那是一枚古钱,精光雪亮。
“青衣剑客”目光一直,骇呼道:“这是我的剑饰,我也不清楚何时失落的,怎会……”
“堂堂青衣剑客,怎会连缀在剑柄上的饰物失落了都不知道……”
“这是事实!”
“还有……”
甘如萍又取出一样东西,依然平置掌心中,那是一枚金钗,制作十分精巧,钗头是一只凤,栩栩如生。
“认识这个吗?”
“这是一枚金凤钗!”
“嗯,不错,不过看清楚了,这凤钗可非凡物,普通的凤钗多一个凤头,而这钗却是展翅欲飞的金凤,大嫂的名号,由此而得!”
“什么,是大嫂的独特标志?”
“对了,‘凤凰女’三个字的代表。”
“这有何关联呢?”
甘如萍冷笑一声,又伸手怀中,却取出一络头发,道:“司徒望,这古钱和凤钗用这青丝绾住,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青衣剑客”面泛苍白,汗珠滚滚而落,梦呓般地道:“怎么回事?”
“问你呀?”
“我不懂,不懂,不……”
“那我再告诉你,先兄在你住过的客房中拣到这些东西,当时几乎气煞,立即质问大嫂……”
“你大嫂承认了?”
“这倒是没有。先兄因气愤过度,甫与大嫂见面,便厉声要大嫂或是滚出甘家大门,或是自决,大嫂很娇脆,没有分辩也不问原因,自动离了家门……”
“敬尧大哥出示这东西么?”
“没有,那根本不必要,大嫂被责骂后立即出去!”
“天啊!这怎么可能?”
“事后,先兄把这东西交给我,要我替他处置……”
甘棠大叫一声:“司徒望纳命来!”
一掌切了出去……
“砰!”挟以一声惨哼,“青衣剑客”竟未闪让,也没有还手或封挡,硬承了一掌,身形踉跄倒退之下,连喷了三口鲜血。
甘棠近乎疯狂地暴吼道:“司徒望,拔剑,否则你就没有机会了!”
“青衣剑客”神情木然地望着远方,口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甘棠再次吼道:“拔剑!”
“青衣剑客”痛苦万状地道:“贤侄,可肯容我说一句话?”
甘棠切齿道:“你还有话说?”
“青衣剑客”双目暴射湛然神光,栗声道:“如萍小妹,贤侄,听我一言,这是一个极毒辣的阴谋,也许与东海炸船的事件有关。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查个水落石出。老夫劫后余生,死何足惜,只是大嫂的名节不可悔,敬尧兄的英名不可污,你杀了我,等于坐实了这件事。”
甘棠冷冷一哼道:“一个月的时间,你尽可从容远遁……”
“青衣剑客”激愤地大叫道:“你视为叔的为人如何?”
“衣冠禽兽!”
“青衣剑客”全身一颤,老脸起了抽搐,钢牙咬得格格作响,窒了片刻才道:“贤侄,我不怪你,这事任谁也忍不了,不过,千万别作亲痛仇快的事,一月到期,如不能对你有所交待,我自决以谢。”
那神情态度,有一种凛然不可犯之色,令人不能不信。
甘如萍:“孩子,就等他一个月!”
甘棠痛苦地点了点头。
“青衣剑客”目中挂下了两行老泪,沉重地道:“贤侄,此事我从西门嵩着手侦察,但对方不是易与之辈,如我不幸,请贤姑侄继续查探,务要弄个水落石出,因为这关系着大嫂的清白。”
甘棠一目不解地瞪着对方,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是悲愤,痛苦,怨毒之色,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任何奸狡通天的人,眼光中多少流露些痕迹,他开始相信了,也许,这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毒谋,甚至于与“圣城”血案有关,“青衣剑客”东海遇难,家破人亡这一点也不假。
于是,他沉痛地道:“在真相未明之前,我仍称一声世叔,但愿世叔的话不假。”
“此心可质诸鬼神。”
“现在,请世叔暂勿赴‘玉牒堡’,小侄已有先谋,会附带查探这件事,世叔无妨先从别的地方着手。”
“西门嵩是唯一对象。”
“那就请暂隐忍!”
“为叔的只有一个月时间。”
“如果对象真的是西门嵩,一个月的时间尽够揭穿各种真相,小怪有此自信!”
“好,我答应!”
甘如萍冷冷地道:“但愿一切如你所说!”
“青衣剑客”怆然道:“小妹,就用事实来答复你吧!”
“我拭目而待!”
“我走了!”
“青衣剑客”转身奔下土阜,身形显得有些踉跄。
甘棠望着“青衣剑客”的背影,迟疑道:“看来他不像是禽兽其行的人!”
甘如萍世故的道:“孩子,人心难测啊!”
“萍姑行止如何?”
“我只有两件事要做,一件是司徒望的事,另一件是追查‘圣城’血案。”
甘棠灵机一动道:“萍姑,请和侄儿一道行动……”
“什么行动?”
“我们边走边谈!”
“好吧!”
姑侄两人,一道前往赴“天绝门”首座长老南宫由的约会,路上,甘棠详述上本身一切遭遇,直到与南宫长老定计为止,甘如萍听得唏嘘不止。
数日之后,甘棠与姑母甘如萍来到与南官长老约晤之处。只见“天绝门”香主以上高手,几乎全部在座,甘棠一一为姑母引见。
原来的计划,因了甘如萍的出现,重予更改。
经过长时间的密议,决定了行动细节,然后各自分途照计行事。
由于西门嵩登上了“武盟”盟主宝座,原来是“玉蝶门”总坛的“玉牒堡”,已正式改为“武盟”所在地,而原为玉牒分坛的“漱玉别府”,则改成了“玉牒门”总坛,分坛主黄娇娇,升为副门主。成了玉牒门实际上的负责人。
这一天,过午不久,“漱玉别府”门前,来了一个满头堆霜,精神矍铄的老妪,和一个二十余岁的白面少年。
一老一少,在距府门十丈处停住,那老妪道:“孩子,你真的没有记错?”
那白面少年道:“师父,徒儿记得十分清楚,先父临终时再三交待,虽然徒儿当时年幼,但对这件事却一点也不敢忘。”
“如此,你上前招呼!”
“是!”
白面少年尚未举步,已有两名守卫的黑衣武士奔了过来,两名黑衣武士打量了这一老一少几眼,其中之一发话道:“两位何来?”
白面少年向前跨了一个大步,冷冷的道:“此地是‘玉牒门’总坛所在?”
“不错!”
“在下要见门主!”
“朋友请先报名!”
“这须等见到到贵门主之后!”
“可有拜贴?”
“拜帖?哈哈哈哈!有,这个!”
白衣少年一拍腰间长剑。
两名黑衣武士齐齐面上变色,双双向后退了一步,仍是那发话的道:“朋友是找碴来的?”
白衣少年不屑地道:“在下并没有说慕名拜访。”
“朋友可认清了地方!”
“没错!”
“向武林盟主挑梁?”
“听清楚了,本人找的是‘玉牒’门主西门嵩,纯属私人过节,用不着挑出‘武盟’的牌子。”
“朋友既不报名,也无拜帖,对不起……”
“你不肯通报?”
“当然!”
“那在下只好自己进府了!”
“你敢?”
“嘿嘿,老实说,你两个阻止不了在下!”
两黑衣武士同时怒哼了一声,双双拔剑在手。
白面少年面露极度不屑之色,剑眉一挑道:“要动手?”
武士之一瞪眼道:“先教训了你这狂妄的小子……”
“啪”的一声脆响,那武士踉跄退了数步,左颊上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半晌回不过气来,耳光挨了,却连对方如何出的手都不知道。
白面少年冷冷一哂,道:“嘴里放干净些,别小子小子的,本人现在还不打算杀人!”
“朋友未免欺人太甚了!”
喝话声中,另一名黑衣武士业已出了手,数朵剑花,电闪般罩向白面少年上中两盘,看势道不亚江湖一流高手。
剑花一闪而没,黑衣武士的剑尖,已被白面少年两个指头夹住,黑衣武士摔腕振臂,那剑竟如生了根,丝纹不动,登时惊魂出了窍。
那名被掴耳光的黑衣武士,掌中剑已经斜举就待攻击,见状不由怔住了。
一声冷喝,倏告传来。
“朋友好身手!”
白面少年手指微微一颤,剑尖被硬生生地钳了下来,黑衣武士本在用力抽剑,劲道落空,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一名锦衣武士,已现身场中。
两名黑衣武士各对锦衣武士一躬,惊惶地退了开去,看来这锦衣武士的身份,较之黑衣武士为高。
锦衣武士一副盛气凌人之态,一扫两名黑衣武士道:“退下去!”
“是!”
黑衣武士狼狈地转身,奔回府去。
锦衣武士这才向白面少年道:“朋友至敝门有何贵干?”
白面少年冷漠地道:“你能当得了家,在下便告诉你!”
锦衣武士面色微微一变道:“说说看。”
“在下要见你们门主!”
“要见敝门主?”
“不错!”
“愿闻来意?”
“这就不便奉告了!”
“朋友总有个称呼吧?”
“有,但不到说的时候!”
锦衣武士面色一寒道:“朋友如不按江湖规矩,恕无法应命!”
“你既作不了主,就用不着多话了!”
“难道朋友要闯不成?”
“可能!”
“朋友有多大道行?”
“莫非你想试试?”
“嗯!本人确实想较量一下。”
白发老妪突地插口道:“孩子,何必多费口舌!”
白面少年瞟了老妪一眼,举步便向“漱玉别府”大门走去。
锦衣武士横身拦住去路,沉声道:“朋友,照子放亮些,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闪开!”
“朋友要找死也不是这等找法。”
“大言不惭!”
“如此怨不得本人了,接掌!”
锦衣武士最后一个掌字离口,右掌已向白面少年当胸按去,掌至中途,突地变为斜劈,同一时间,左掌如刃,戳向“七坎”重穴,后发先至,诡辣得到了家。
白面少年毫不为意地举掌一划,这一划看来平平无奇,但锦衣武士却忙不迭的收形暴退,脸上全变了色。
就在此刻
“漱玉别府”门内,突地涌现数条人影,一个锦袍老者和一个中年艳妇,并肩而立,后随四名锦衣武士和一个尖脸削腮的黑衫老人,那锦袍老者正是“玉牒门”门主西门嵩,旁立的是副门主黄娇娇。
西门嵩哈哈一笑道:“何方朋友要见本座?”
远隔十丈,犹觉声音震耳惊心,足见其功力修为之深。
锦衣武士从旁边一侧身,白面少年回头向老妪施了一个眼色,老少两人双双迈步迎了上去,在相距两丈处停步。
西门嵩目光一瞟白面少年之后,却停在少年身后的老妪面上,沉吟道:“尊驾上下如何称呼?”
白发老妪缓缓自袖中摸出一物,扬在手中,赫然是一面手掌大的铜鉴,黑黝黝的看上去毫不起眼。
西门嵩眉峰一皱,声音微带惊异地道:“尊驾是大漠‘宝镜夫人易荟香’?”
老妪收起铜鉴,冷冷地道:“你还算有见识!”
西门嵩抱拳为礼,道:“想不到易前辈还健在人间!”
“宝镜夫人”堆满皱纹的面皮一阵抽动道:“你以为老身早该死了?”
西门嵩尴尬一笑道:“哪里,只是江湖传言,易前辈已于三十年前……”
“怎么样?”
“传言当然是不足为凭的!”
“说老身已死于中原武林‘天绝门’施磊之手,是不是?”
“传言正是如此!”
“哈哈哈哈,可惜老身竟没有死,三十年后,特来奉访‘天绝门’!”
西门嵩面露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秘笑意,道:“易前辈今日下顾,有何见教?”
“宝镜夫人易荟香”用手一指白面少年道:“找你的是老身徒儿……”
“令高足……”
白面少年已接口道:“门主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关洛道上杀人劫财的那段公案?”
西门嵩显然一惊道:“你是谁?”
白面少年继续追问道:“门主没有健忘吧?”
西门嵩侧顾了副门主黄娇娇一眼,道:“记得!”
“记得就好,那笔帐今天该结一结了!”
“你……是什么意思?”
“请问,那位当年被你劫走的少女生死如何?”
“我……本座,劫人?”
一直不曾开口的黄娇娇突地插口道:“你到底是谁?”
白面少年不理黄娇娇所问,目中杀光炽烈,罩定了西门嵩,又道:“难道门主会否认?”
西门嵩心平气静地道:“说本座救人则可,劫人两字恕不承认!”
“救人?”
“不错,是救人!”
“事实不敢承认?”
“事实本来是这样!”
“人呢?”
“小友先报来路!”
“黄俊,随父母一同遭难,幸而不死的那幼童!”
“你……是那幼童?”
副门主黄娇娇一闪身欺了上前,粉腮充满激越之情,栗声道:“你……是小俊?”
白面少年骇然退了一步,凝视着黄娇娇,张口无语。
黄娇娇眼圈一红,颤抖地道:“俊弟,你……没有死?”
白面少年先是惊愕,继而激动,拭了拭眼,道:“难道你是……”
“我是你姐姐娇娇!”
“不……像……”
“俊弟,二十年岁月足以改变任何人!”
白面少年全身簌簌直抖,慢慢挽起衣袖,露出手臂,臂上赫然有一颗豆大的黑痣,口里一字一句地道:“父亲临死时,说你也有同样一粒痣!”
黄娇娇泪水骤然滚落,也挽起了衣袖,果然,臂膀上也有同样一颗黑痣。
白面少年凄然唤了一声姐姐,屈膝……
黄娇娇一把扶住,没让他跪下,口里已哭出声来。
西门嵩朗声大笑道:“好!好!姐弟重逢,难得,进府再叙吧!”
蓦然
那尖脸削腮的黑衫老者,一招手道:“禀门主,且慢,此中有诈!”
白面少年黄俊轻轻一推姐姐黄娇娇,道:“此人是谁?”
黄娇娇止住悲声,道:“本门刑堂赵魁官!”
“宝镜夫人易荟香”冰冷的目光一扫尖脸老者,道:“什么有诈?”
刑堂赵魁官目注西门嵩,似乎在请示该不该说,西门嵩一颔首,道:“赵堂主,你说说看。”
赵魁官皮笑肉不笑地道:“禀门主,当年在关外这位易前辈遇害时,卑座在场,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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