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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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有退休金，奶奶没有收入，祖孙三人靠着爷爷的工资，节约一点，日子也在平平淡淡的过着。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女儿，已经嫁到了远方。按照他们那个时代的说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姑姑几乎不会回家的。袁野也只在父亲的葬礼上见过一次姑姑，那以后姑姑又匆匆的离开了。

    爷爷很严肃，经常不苟言笑，但是爷爷爱做饭。在袁野的印象里，小时候自己放学回家，看见爷爷总是听着收音机，在厨房里忙活着。小袁野因为之前的营养不良，所以长的又黄又瘦，爷爷总是变着花样，给袁野做各种吃的。和爷爷去散步，爷爷总是大步走在前面，而且走了一趟回来，什么收获都没有，可是和奶奶散步就不一样了，奶奶溺爱袁野，总是被袁野撒着娇拖到了小超市，这时奶奶总是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旧的小袋子，里面是被手绢裹了几层的钱，一张张全都叠好放着的。买了小零食，拉着奶奶的手，边走边吃。袁野总会踮着脚，把第一口喂到奶奶嘴边。“奶奶，你吃。”“奶奶不吃，你吃。”“奶奶，你吃嘛。”奶奶总是拗不过，象征性地尝了一小口。快到家时，奶奶会让袁野把嘴擦干净，别被爷爷看出来了，因为爷爷最不同意奶奶给她买那些垃圾食品小零食了。往往吃饭的时候，袁野因为吃了零食的缘故，所以吃饭时只能吃很少，这时爷爷总会生气的说到：“一定又是在外面乱吃零食了。”“没有啊，爷爷。”袁野心虚的辩白到，又做作的猛扒了几口饭，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奶奶这时总会和袁野相视一笑。

    读小学的时候班上有男同学看着袁野瘦小，老爱欺负她，有一次眼睛被打青了一块，回到家，不得了，第二天奶奶亲自去学校门口接袁野，并问到：“昨天打伤你的是哪个同学？”袁野有奶奶撑腰，昂着头指了指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生，“奶奶，就是他打我。”袁野愤愤地说到。

    奶奶快步走上前，把那个男生拉到一旁，凶狠的放着狠话：“是不是你欺负我家袁野？如果你以后再敢欺负她，我就带着棍子来找你！”那男生吓的直哆嗦，看了看袁野，又看了看她奶奶，拔腿就跑了。看着昨天欺负自己的男生如今连滚带爬逃走的狼狈样子，袁野青着眼睛，笑弯了腰。

    袁野跟着爷爷奶奶去参加过了一次葬礼，是年纪很大了的老人家去世了。奶奶和爷爷同别的人聊着天，袁野躲在奶奶身后，忍不住好奇的盯着灵堂，纯白的布挂满了整个屋子，四处还贴着黄色的符文，阴森的哀乐在老旧的音响里断断续续的播放着，四处弥漫着纸钱和香烛的气味，屋子里摆着四四方方一个黑箱子，黑得发亮，死去的人最后就躺在里面。袁野瑟瑟的问到：“奶奶，那个黑箱子会被放到哪里呀？”奶奶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说：“那个棺材呀，会被埋到地下。”地下？人死后不仅要被关在黑箱子里，还要挖一个大大坑，把黑箱子再次盖住。黑箱子被钉得死死的，如果里面的人醒过来了怎么办？她怎么逃出来？更何况上面还有厚厚的土被压实了。从那以后，每到晚上关了灯，袁野一睁眼，四周都是黑暗，袁野就会想象着自己被关在棺材里，就像现在这么黑，自己该怎么办？越想越害怕，手脚通通缩在被子里，动也不敢动。

    有一段时间，街上出了小偷，所以每天晚上睡觉前，爷爷奶奶都会检查门窗有没有关好。可是即便这样，袁野还是很害怕，自己还是小孩子，爷爷奶奶都是老年人，如果坏人来了怎么办？爷爷奶奶根本打不过他的。那他如果反过来打爷爷奶奶怎么办？家里根本没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大人，袁野会想起爸爸，虽然他一身酒味，爱打人，可是他高高大大，一定可以打倒那些坏人。可是，爸爸早就不在了。妈妈···弟弟睡觉的时候该是躺在妈妈的臂弯里吧。袁野虽然和奶奶一块睡，但是她还是好害怕，她害怕白白的布和黄色的纸钱，她害怕黑箱子，害怕被关在土地下面，害怕坏人小偷来，奶奶是打不过的，爷爷也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真的会像一只只听弓响就吓得掉落的可怜小鸟，即便她长大后依旧会有翅膀和羽毛，可是心里的小黑屋是一辈子都难以拆除的，那里藏着胆小，怯懦，是蜷缩的自己，是被剥了皮的小兽，经不起一点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