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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食完桂花糕后又饮了冷茶胀了胃,李慕昭回了寝殿便觉得不舒服,她知若是让小绿娥知道了此事,定是要奴婢该死的闹上一会,说不定还会搅得整个福宁殿都不得安,她此刻又实在没精力再去安抚一个小丫头了,更不想惊扰父皇,只得一直忍着,直到绿娥傻乎乎吹熄了灯,退到殿外后,李慕昭才抿着嘴咬着牙在床上翻滚起来。一直到了后半夜,胃痛渐渐好转,这才昏睡过去。
第二日清早起床,眼下自是挂了两片青黑,她恹恹起身,让绿娥给自己铺了点粉遮盖一二,奔着东宫就去了。
此时太子李晏成还未下朝,李慕昭就进殿等她,殿内燃着芷兰香,这是田楠之过去为太子特调的。李慕昭闻得觉得舒心,时间一久竟有些昏昏沉沉。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叹了口气,将她抱起,安放在了床榻上,那人气味闻得很是舒心,李慕昭就这样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午时,她是被饿醒的,李晏成好笑的看着她,道饭菜早就准备好了,李慕昭看了眼桌子,盘盘都是她的最爱,只是口味甚是清淡。
李晏成帮她盛了碗汤,道:“你小时候我喂你吃过一块桂花糕,后来你便天天哭着让我带给你吃,长大了还改不掉,一吃就停不下来,明知道自己吃多了会胃痛。”
李慕昭满不在乎:“小时候没什么好东西吃嘛,觉得那东西甜,现在也忘不了。”
李晏成盛汤的手顿了一顿:“贪嘴倒还狡出了三分道理。”
“哎,不说这个,我昨日去见了萧霁,他居然同意了。”李慕昭有意岔开话题,她直奔主题,“这人确实是个聪明的,若是真心助我们必有大利,但此人不好把控,我摸不清他在想什么,此事过后,我们还是跟他少打交道为妙。”
“哦?他是不是得罪你了?”李晏成把汤递给她,“瞧你这态度不像是事情顺利模样啊。
“是得罪我了,”李慕昭咽下口中热汤,咬牙切齿,“此人脑子虽好,却是个没长眼睛的。”
“京城第一美人昭云公主他都看不上?此人眼光不低啊。”李晏成笑道,“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名不符实的。”
李慕昭大怒,端着饭碗对着兄长慷慨陈词一年前那西夷大皇子如何叹服于自己的美貌,如何痴心不改,送来的西夷特有的定情之物桑茉花她攒了整整一箱。
“不容易啊,”李晏成唏嘘,“长了十六年的小女儿,就骗到了一个外邦来的土包子。”
“那好歹也是个皇子,”李慕昭小声嘀咕,“肯定见过不少美女的……”
“好好好,你最漂亮,”李晏成按了按自己酸疼的右腿,笑着说道,“上京第一美女昭云公主,快吃饭吧。”
李慕昭看着兄长的动作,眼前一酸。
李晏成朝她的方向挪了挪,摸了摸她的头发:“都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你还在意个什么。”
此生不能疾行,不能骑马,拉不得重弓,再习不得武,蹴鞠也好,嬉冰也好,这大齐上下推崇的多项竞技再上不得场。多少人在背后暗暗耻笑,更有大臣上书:太子跛疾,入主东宫,有辱国威。兄长不肯对她诉说心中苦闷,李慕昭却不能捂着耳朵当不知道。
这一步步走来,最让李慕昭后悔的就是这件事,她年幼不懂锋芒暗敛,自恃陛下盛宠,对仁明殿的那位皇后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做,有好几次当场让皇后下不来台,皇后做事虽素来谨慎,但那次怕是也被气急了,当夜李慕昭就被“刺客”裹了被子,丢进了福宁殿外的小池塘。那夜恰巧李晏成得了个新奇玩意迫不及待的想拿来送给她,还未入殿,却先看见了她的粉色衫子在池塘里浮动,也不知道淹了多久,来不及唤侍卫,自己跳下去救她,李慕昭被救回来了,李晏成却被池子里的石制莲台的锋利残角在腿上拉了道大口子,又进了污水,伤口化脓,高热不退,最后养了小半年,可是右腿还是落了残疾。
她这一生都有愧于兄长。
陛下自是震怒的,养在自己殿中的女儿都能被人深夜裹走加害,那刺杀皇帝岂不也是易如反掌?禁军统领被撤换,无数人头落地,皇后倒是笃定的很,笑着说这次是昭云公主帮陛下挡了灾,定要赏赐的。她说自己求白马寺明臧大师帮昭云公主写了一百篇祈福的佛经,涂着鲜红丹寇的郁葱手指拈着那厚厚纸卷,亲手递给了李慕昭,笑的很有皇后的端庄姿态:“多了一张是本宫亲自誊写的,混在一起了,公主不如细细瞧瞧,看能不能瞧出来。”
李慕昭应声接过,强压恨意,笑着谢过了母后。
皇后看着很是满意:“历个大难倒也让公主长了教训,今个倒是会说话了。”长长的红指甲从李慕昭的脸侧划过,李慕昭强忍恶心站着没动,听见那女人冰冷的说着:“公主这回算是命大,下次可得小心点了。”
“多谢母后怜惜。”李慕昭规规矩矩地答道。
皇后轻笑了一声,带着浩浩荡荡的宫人离开了。李慕昭泄愤般的将手中佛经纸抛洒了一地,却有一张落在了她的手边,好巧不巧,偏偏就是这一张内容不是佛经的,而是混进百篇佛经里唯一由皇后娘娘亲手誊写的《女诫》。
李慕昭想要撕了它,又觉得这样不解气,思虑再三,又展平了被她揉成一团的纸,收进了匣子。
能得皇后娘娘亲自教训,当真是三生有幸。
李慕昭明白为何皇后如此有恃无恐,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因为皇后的哥哥是当朝丞相,她的儿子是当朝太子,她手握凤印,追随者众,挥手成势,甚至她可以轻易借着这次“刺杀”后对内廷的清洗,将整个王宫重新插上了自己的人,与自己这样凭着一点小聪明骗得陛下恩宠作护身符的小公主是不一样的。
那是皇后给她上的第一课。
“你别太苛责自己了。”李晏成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坐这个位置,虽还不算稳当,但我们总不会像几年前那样被动。”
“皇后若真的复起,我们兄妹她一定会除,”李慕昭看着兄长,道:“哥哥,我们这次不能坐以待毙了,我们没了田阁章,皇后也必然会提高警惕,再不会让十八皇子犯前太子那样大错让我们白得了便宜。如今你是太子,若我们任由她攻我们守,太危险了。”
“你有何打算?”李晏成皱着眉头问道。
“哥哥可知,我为何要寻那萧霁合作?”
“他入上京城不久,跟皇后那边还没扯上关系,又是戴相定下的乘龙快婿……”
“不错,”李慕昭道,“但都是最重要是他是姓萧。”
“哥哥可听闻,永安王妃最近最着急的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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