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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透进的日光刺得人眼皮子生痛,睫毛震了震,邝露眯着一双柳叶眼在刺目的光下转醒,缓缓坐起身,后颈处有些疼痛。她抬手搓揉间,回忆哗哗涌进脑中,昨夜,将军府,刺客,小疆!
想到此处她慌乱地下床要赶回将军府,脚下却被什么一绊差点摔倒,细细看去,躺在地上的人竟是卫承,怎么回事?
她想着赶紧蹲下身,拍拍卫承的脸颊将他弄醒:“卫承,卫承。”
少年转醒,捂着头坐起身,看她良久,才默默开口:“邝露,昨夜……”
“我知道,昨夜将军府进了刺客,我们要赶紧赶回去。不知小疆和将军他们怎样了。”她急急说着:“你昨晚在府上吗?你……”
“邝露。”他握着她肩打断她的话,脸上神情别扭:“昨夜,将军府满门上下,连丫鬟,婆子,侍卫和小厮,十五口人被屠,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的。小疆和将军,他们,都已…去了。”
窗外雷声如轰在顶。
她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卫承仍握着她的双肩:“邝露,你随我走吧。你知道我欢喜你,我们寻一处清净之地……”
“不。我不相信,我要回将军府。”说罢她拨开他的手,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出门去。
一路沿着大街,她匆匆跑向将军府的方向,那方向有一座府邸上方飘着缕缕黑烟,她心道不好,加快了脚步,奔起来直赶而去,边希望着那并不是将军府,只见那烧焦的建筑外头,里外三层围了看热闹的人,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议论纷纷。
从他们的议论中,邝露隐约听到“将军”,“灭门”,“孩子”这几个词,让她在乌云密布的日光中有些晕眩,她暗暗咬着牙,支撑着身子努力排开众人,走到人群中。
天上忽然沙沙飘起了雨,围观的众人渐渐散去。她抬眼看去,火已熄,但从一片焦灼的苍凉中仍能看出昨夜熊熊火势。大门顶上的匾落在地,烧得焦黑,却仍能依稀辨认出“将军府”三字。有衙门的官兵蒙着面在一片焦黑中进进出出,不时用木担架抬出的糊黑的尸身。她无力地跪坐在湿冷的地上,看满目苍夷,脸上泪和着雨丝滑落,自嘲地笑笑,果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数,师父离她而去,而今,将军府上下十五口人,还有小疆。
此时一个小小的尸身被一官兵用布袋装着拖了出来,她脑中一直绷紧的弦砰然断掉。一只烤得黑糊的小手从袋中的破洞伸出,垂落在淋湿的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心脏处狠狠敲碎,她颤颤向前爬去想要抓住那只小手,却有人从身后拦住了她。
是卫承。
她挣开他拦在她腰身的手,努力想伸出手去握住那只孤零零落在地上的小手。她声音已经哭得嘶哑,她看着他从小小的婴孩长成肉嘟嘟的小团子,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昨晚还在对她笑,前日还与她放风筝的小人儿如今不在了,似是有人在她心底参了瓦渣:“不要,不要,小疆!你放开!卫承你放开!”
“没用的,邝露。”他握住她肩,转过她身来:“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让他自己一个如此孤单,他才这么小,他才……”她泪眼模糊的视线突然落在卫承身后,烧焦的牌匾旁落下的一块东西上。
她抬袖抹脸,推开卫承,向那方向爬去,拾起细细将看,竟是枚烧得有些焦黑的令牌,麒麟祥云雕,牌子上明明清晰可见一个瑾字。
花梨木,皇家御用木材,寻常人家若用了是死罪。当今圣上五个皇子,只有三皇子名字中有一个瑾,端木瑾。三皇子的令牌出现在被灭门的邝家门前,真是好生不巧啊,莫不是昨日夜里来的刺客落下的吧。
思及此,她暗咬住牙,握住令牌的手狠狠收紧,令牌上的瑾字生生刻进了掌中,柳叶眼中的柔波结成了三尺寒霜,风雪弥漫。
“我们去衙门。”她在雨中握拳缓缓站起身,转向卫承,咬牙切齿道:““替将军府上下十五条人命,收、尸!”
两人去了衙门,见了官老爷,官老爷兜着肥胖的肚腩,只说此案估计是个意外,半夜将军府走水,府里的人睡得沉,请他们两人节哀。邝露边谢了他,边将手里的令牌掐得死死。
而后两人分头行事,卫承请了人,将烧焦的尸身下葬,她则上缈山寺找了大师来做法事,亦买了些白蜡纸钱,在坟前都烧了。这一切安顿下来,已经过去好些时日了。
邝露手捻一柱清香,跪在将军的墓前,拜了三拜:“将军对邝露的救命与再造之恩,邝露未及相报。但吾府十五条性命的血海深仇,邝露定将雪耻,以祭将军在天英灵。若将军泉下有知,请佑邝露大仇得报。”
卫承抱剑在胸前站在她身后,待她站起,转过身来,他犹豫着握住她肩:“邝露,我们走罢。不要管报仇的事,我们两个人走远远地去生活不好吗?这些个皇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卫承,谢谢你救了我。”她推开他的手:“但,其一,我与你无意。其二,我还欠着将军的恩,因此这个仇,我不可不报,若你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绝不拦你,亦绝无二话。”
他收了手抱在胸前,勾唇邪肆冷笑:“我道是我自作多情。自从我姐死后,除了你,我无甚在乎过其他。既然如此,你要去便去罢,但须知此路一旦伊始,覆水难收。”
她握紧手中的令牌:“待至死,志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