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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行本来打算救了一醉就走,却奈何碰上了一个奇怪的孩子。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柴房里关着的孩子几乎都睡着了,只有他还睁着眼睛想看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和从屋顶上落下来的顾长行正打了个照面。顾长行唯恐他乱出声坏了事情,当即用掌心捂住了这小孩儿的嘴:“嘘,别出声,我是来救人的。”
结果这孩子听话的过分,他既不挣扎,也不哭闹,也不求着顾长行救救他们,只是那样很安静地瞧着他,脸上被泥灰抹的乱七八糟,长什么模样都看不清,唯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干净净的。
神使鬼差地,顾长行就心软了。
“喂,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他轻声问。
“我叫阿鸣,一鸣惊人的鸣。”
那个孩子就是阿鸣。
十三岁的阿鸣,十八岁的严从明,两个形象在此刻重叠起来,同样都是那双干净的眼睛,眼里倒映出顾长行的身影。花枝簌簌,人工造雪机适时地扬起六角冰晶,从高处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坠在发间眉上,素素又皑皑。
顾长行想起来那个极冷的落雪天,严从明到底问了他什么——他什么都没有问。这个从京城远赴而来的小皇子,千金一掷,什么消息都没有买。他想问的,早就得出了答案。
“回去吧,小殿下。”
顾长行下意识说道。
“我是个江湖人。”
一入江湖,一生江湖。
“卡!很好很好,这条效果特别不错——”
导演在底下喊了声。
“辛苦了,戏接的不错。”沈沧停了动作,抬手帮顾长行摘去落在他发上的一页雪,这动作难免有点安抚的味道,他敏锐的察觉出了对方细微变化的情绪,尽管不知所为何来,却不妨碍他释放出关怀。
他想这个少年人,明明年纪不算大,总是有那样多的心事。
“那可多亏了沈老师教的好,师恩重如山呐。”顾长行眨了眨眼睛,迅速把那些多余的思绪抿去了,笑意略显促狭:“那我这算是出师了?沈老师,有没有什么出师礼之类的?”
“少不了你的。”沈沧笑道:“快去休息一下吧,等我拍完这几场去吃饭。”
“风里雨里,晚上等你。”顾长行忍不住又浪,被沈老干部“别皮”警告。
等到彻底走出了沈沧的视野,顾长行才真正地变了脸色,散漫惫懒的神态从脸上抹去,他站在路灯下快速浏览着旭朝庆瑞和延光年间的历史资料,眉眼沉郁的厉害。
沈沧那一句不知有心无意的台词,终于给整个故事填补上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至此,跨过七百年漫漫的时光,触碰到了隐藏在书页间的真相。
他把整件事情抽丝剥茧出来,忍不住感慨命运真他妈是什么完蛋玩意儿。
旭宣宗少年时得贵人相救,他演了那个贵人半天,最后居然客串的是他自己。顾长行哂笑一声,从记忆里回溯出当时的图景来。
救一个两个是救,救一群也是救。
顾长行来都来了,顺手就搞了个大事情,他单枪匹马干掉了这个人贩子窝点,除了一醉和阿鸣,把剩下的一群孩子也一并捞了出来。之所以是单枪匹马,是因为一醉那时候的战斗力根本不能算个人,顾长行就让他藏好别拖后腿。
这群孩子有半数都被父母千恩万谢地领走了,剩下一半实在被拐的太远,年纪太小记不得家,又或者是干脆被卖了的,就暂时呆在顾长行那里,其中就有阿鸣。阿鸣是个很聪慧的孩子,少年老成,只是话不多,常常默默地帮顾长行分去一些事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可靠。
后来他受了很重的伤,命在旦夕,也顾不上这些孩子,登时乱作一团,有些心思活络的觉得他熬不过去,就自谋生路去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阿鸣也不见了,顾长行只当他也是和那些人一样走了,往后再很少想起过那个乖巧至于沉默的孩子。
谁能想到,十六岁那一年,跟在他身后乐颠颠吃闲饭的那个小傻子阿鸣,居然是后来的旭宣宗严从明呢。
这男孩子十三岁到十八岁的变化也太大了。
顾长行一目十行地阅读着史书的记载,心情复杂难言。现在想来,从前那次屠戮,或许根本不是冲着他来的,他当初猜测大约是那个人口贩卖组织后来的报复,还庆幸把一醉摘了出去,却从来没想过会是冲着阿鸣来的。有人不想让这个十三岁的小皇子平安回到京城,而他顾长行,只是被顺手解决的一个阻碍。
而庆瑞十三年,严从明刚来找过他,风月斋随后被查封,他上了通缉令,被缉影司追杀,恐怕也和朝堂动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顾长行说着江湖不问朝堂事,到底还是当了有些人手里一把借以杀人的刀。
还有严从明登基后用以监察百官的机构,也隐约可见得他昔年风月斋的影子。
“小殿下啊小殿下,我顾某人可真是欠你的......”
顾长行一声长叹,还不等他感慨到一半,手机屏幕一亮,微信跳出一条来自“可惜高了点”的消息:“还不回来?给你准备的杀青宴,庆祝一下。”
是沈沧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