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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沧国,一处以荆棘围起来的院子里。
宁不凡盘膝坐在树荫下,一手随意垂地,另一手握着金樽,搭在井口轻轻摇晃,略微仰面,望着天上那副江湖美景。
这时,一抹凌锐剑光掠过半空,遥遥落向院内,‘呲——’的一声轻响,斜斜刺入宁不凡身旁的地脉,露出半截赤红剑身。
诛仙剑,万里而来。
宁不凡垂下目光,仔细打量着这柄有着‘天上地下最强之剑’的赤红长剑,微微一笑,“寻我何事?”
诛仙剑微微颤动,剑身缓缓淌出浓郁的剑意,片刻之后,幻化成一位黑袍墨发的俊俏男子,正是陈子期。
陈子期现身后,先是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关节,扫了眼四面,将院子里的装饰收入眼底,然后拉来张火华的椅子,大咧咧坐下,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从你降世的那一日开始,世上的大修行者便看到一幅未来的画面,你立于天幕之前,身着狰狞战甲,手持赤红神剑,朝人间挥剑。如今啊......天幕有了,战甲也有了,就差赤红长剑,所以——我来了。”
天幕是由天道所开。
战甲则是由清池剑与清池剑柄所化。
赤红神剑则是诛仙剑。
陈子期话里的意思是,既然三样东西都凑齐了,那么——你该上天了。
宁不凡漫不经心道:“你就不怕......我真的做什么灭世之举?我若真个对人间挥剑,整座江湖的武者,都不够我杀的。”
陈子期对这话嗤之以鼻,“你唬谁呢!”
宁不凡叹了口气,作惋惜状,“可是......很多人都这般说。”
陈子期翻了个白眼,“那是他们有眼无珠!我还不了解你嘛,你啊,生性惫懒,毫无野望,就想当个混吃等死的江湖高手,此生最在乎的东西无非两样,眼前人和身后名。”
“你若不在乎眼前人,也不会为了救下叶辰而横闯剑阁,你若不在乎身后名,也不会用我的名头做那一箩筐的坏事儿。还什么天机榜七遮天陈子期,我呸!真是腻味死我了!”
“再说了,你现在不仅仅是一位江湖侠客,你更是一位父亲,宁小小在人间,你做出什么事情,她都能瞧见,你怎么能让她失望,怎么敢让她伤心?”
宁不凡颇为诧异的看了陈子期一眼,若有所思道:“这些话......是你心中所想?”
陈子期方才所言,字字句句皆是切中要害,说的宁不凡哑口无言,着实犀利的很。
陈子期摸了摸头,眯眼笑道:“狗哥教的。”
这个江湖,最了解宁不凡性格的,除了陈子期之外,就是大黄狗了。
大黄狗既然让陈子期来寻宁不凡。
那么,它便笃定宁不凡不会成为人间的祸害。
贼个就是,天机榜狗的自信。
宁不凡沉默一阵后,摇了摇头,“天上的仙人虽然厉害,但也只能在天上耍耍威风,他们一旦跨过天门,便会成为谪仙,一身实力去之七八,即便倍十于江湖武者,也不是江湖武者的对手,方才我瞧见王婶与张伯跨入天顺之境去到天门之外,江湖胜局已定,我去与不去,都无法发挥效用。”
这个切实的回答,却让陈子期皱起眉头,“事到如今,你为何还不与我说实话?”
宁不凡想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是实话?”
陈子期挪了挪椅子,坦然道:
“你若只是宁钰,我自然会相信你方才说的是实话,可你不仅仅是宁钰,你更是红尘仙。你既然是红尘仙,你的眼光便不会只局限于人间,你应该往天上去看,应该看向那扇通往大自由的门。所以你方才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
宁不凡望了眼绯红似血的天幕,笑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陈子期起身,踱了两步,回道:“救救这个人间。”
宁不凡收回目光,又问,“如何救?杀光那群仙人?”
陈子期摇了摇头,“仙人归属天道管辖,天道不死,仙人就不会死,我们三千多年前就杀过他们一次,他们不是又活过来了吗?要想彻底救下人家,便要杀死天道。”
宁不凡摆手道:“天道若死,那扇门便没了。”
陈子期屏气凝神,直勾勾望着宁不凡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世上安得两全法?”
天道若是不死,人间永远不会迎来和平,因为,仙人是杀不完的,杀了一茬还有一茬,天道可以败无数次,但只要胜利一次,人间便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天道若是死去,它掌握的那扇门,便再也无法敞开,人昊、白凡、宁钰,这三世之身,朝思暮想的大自由,便再也无法去追寻。
世间安得双全法?
宁不凡缓缓抬眉,淡淡道:“你似乎小瞧我了。”
陈子期微微愣神,诧异道:“你......你有双全之法?”
宁不凡终于不再隐瞒,轻轻颔首,“自然。”
陈子期大喜过望,一把抓向宁不凡的肩头,“那还不快去使出来?”
宁不凡面上的笑意渐渐敛起,正色道:“问题在于,我凭什么要为这座人间思虑后路?”
陈子期忽而凝噎。
是啊,凭什么。
自宁钰降世之日,江湖上便充斥着对于他的杀局。
无数人要杀他,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
逼死了王大爷。
逼死了李三思。
太多太多的人,为了他而死去。
就连王安琪,也被人算计,为了给他留下锚点,被诅咒萦绕。
人们将他当成邪魔与祸害,人们将他逼到悬崖峭壁。
然后,在他成为仙人之后。
人们又告诉他——你要救救这座人间。
凭什么?
宁不凡缓缓站起身,持盏而行,遥望天幕方向,轻声道:“我的身体内,似乎有两个不同的声音,一个渴望与天上那群大修行者并肩而行,一个厌恶这座充斥算计和阴谋的江湖。”
“安琪走后,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再饮过酒,我亲眼看到张火华肩扛天地,这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情,我几乎想饮酒了,但我实在饮不下去。”
“陈子期......你能给我一个,让我饮下这樽酒的理由吗?即便这个理由很拙劣,很可笑,但只要有这么一个理由,我都会接受,我都会试着说服自己。”
“可是,你能给我吗?”
陈子期忽然愣住了。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
他无话可说。
‘咯吱——’
一声轻响。
西荆楼主事白酒推门而入,朝两人恭敬行礼。
宁不凡与陈子期同时侧目。
院门外。
许洋坐在轮椅上,朝宁不凡招了招手,缓声道:“何须如此为难,我来给你一个理由。”
他的身后,一位二十岁出头的绿裙女子推着轮椅,面容清秀,神色微怯,目光躲闪,有些紧张。
许洋偏头看向绿裙女子,轻笑道:“去吧。”
绿裙女子心头扑通扑通乱跳,犹豫许久后,终于跨过院门,径直朝宁不凡走去。
宁不凡目光平静,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盏,酒水里倒映着绯红天幕。
绿裙女子立在宁不凡身前,从袖口摸出一枚微微泛亮的铜板儿,将这枚铜板儿放在微微渗出汗水的手心,缓缓递向身前,“先......先生,您您......您还记得十四年前,良安城外那位卖头花的小姑娘吗?”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似乎用尽了她平生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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