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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就窥伺一侧,渔翁得利,反之,如果突厥人不敢与中土反目,要以牺牲奚族来维持南北关系,你们就倒戈,背叛突厥倒向中土。”
冯鸿暗自吃惊,不过以孔颖达之才智,透过当前形势看到奚族对策也在情理之中,不以为奇,奇怪的是,孔颖达如此直白,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孔颖达的目的是示敌以弱,诱使阿会正主动攻击,那他推测出奚族在目前局势下的应对之策是缓兵之计,岂不适得其反,自相矛盾?
“你现在肯定在想,为什么某要说出这番自相矛盾之辞?”孔颖达微微一笑,从容说道,“中土的强盛有目共睹,安州迟早都要回归中土,东北这大片疆域也将纳入中土版图,而这个时间很快,也就是数年之后的事,只待南北大战决出胜负,一切也就尘埃落定。”
“南北大战的最后胜利者是谁?这个答案每个人都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
孔颖达手指冯鸿,正色说道,“所以,你们对未来形势的预判是错误的,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不论突厥人倾力支援奚族还是借助东胡诸种之力支援奚族,都无力阻止中土收复安州控制东北的步伐,而中土之所以决心在最短时间内收复安州控制东北,就是为了在南北大战中赢得更多优势。”
冯鸿豁然顿悟。孔颖达说到了安州突变的根本原因,中土为了打赢南北战争,即便不能收复安州控制东北,也要把安州变成废墟,把东北变成战争泥潭,只要把突厥人和东胡诸种困在了这个泥潭中,那么中土就能持续消耗突厥人和东胡诸种,持续遏制和削弱大漠力量,最终为赢得南北战争奠定优势。
南强北弱是事实,在同样的战争消耗下,北边的大漠会更弱,而南边中土的优势就更为明显,最后的决战结果可想而知。
中土正是基于这一“消耗”之目的,竭力“制造”这个战争泥潭,一方面蓄意示敌以弱,白狼实力有限,突厥人和东胡诸种只要联手就能吃掉,必然蜂拥而上,一方面又刻意维持稳定的南北关系,让突厥人和东胡诸种放心大胆地攻打白狼,如此双管齐下,突厥人和东胡诸种必定跳进这个陷阱自食恶果。而更严重的是,一旦突厥人在南北战争中打败了,中土就要对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东胡诸种痛下杀手,东胡诸种赔了夫人又折兵,赔了个底朝天,有亡族灭种之祸。
看到冯鸿目露恍然之色,孔颖达微笑颔,继续说道,“中土的意图很明显,突厥人不可能看不到,而突厥人在失去先机后,面对中土的凌厉攻势,对策只有一个,就是将计就计,利用东胡诸种对抗中土,牺牲你们这些有力别部来保障大漠利益。”
“现在牙帐内部斗争激烈,相信你比某更清楚。叱吉设阿史那咄捺和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兄弟,与始毕可汗政见不合,而不合的根本原因就在南北关系的立场上。叱吉设和步利设在对待中土的态度上更为保守,正因为如此,叱吉设在阻截白狼的过程中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而白狼正是抓住这个机会才杀进了安州。由此推断,当白狼攻陷安州,东北乱局既成事实的情况下,叱吉设和步利设兄弟的态度可能更为消极,甚至利用东北乱局来要挟始毕可汗,借机扩张自身实力,以方便自己在牙帐中争权夺利。”
“所以你们对突厥人抱有幻想十分可笑。”孔颖达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做个设想,在未来数个月,在整个冬天里,叱吉设阿史那咄捺带着数万控弦由平地松林方向杀来,步利设阿史那咄尔说服霫族和契丹也呼啸南下,猛攻松山要隘,而你们则从武列水向索头水一线展开攻击,三路夹击安州,那么我们的对策是什么?据城坚守,拖延时间。拖的时间越长,你们这三路大军的消耗就越大,兵力损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粮草武器的消耗,事实上你们这三路大军的攻击根本坚持不了三个月,兵力越多,坚持时间就越短,尤其你们奚族,虽然兵力还有两万余,但粮草武器还有多少?一旦你们受限于粮草武器的严重缺乏而消极怠战,甚至冷眼旁观,影响到其他两路大军的士气,结果不言而喻,必定是分崩离析,一败涂地。”
冯鸿脸色难看,一言不。
孔颖达则“穷追不舍”,“我们再做个设想,如果未来数个月,叱吉设阿史那咄捺迟延不出,步利设阿史那咄尔也无法说服霫族和契丹联合出兵,你们怎么办?只能困守马盂山东南一隅,既无粮草武器的支援,亦看不到未来希望,士气低迷,军心涣散,然后不可避免的就是内讧分裂,诸部落背叛出走,最后只剩下阿会氏负隅顽抗,但独木难支,旦夕败亡。”
冯鸿面无表情,情绪低沉。孔颖达的每一句话都如利箭射进冯鸿心里,让他无言辩驳,倍感沮丧。
孔颖达抚须而叹,“以对峙保存实力,以实力赢得最大利益,这无可厚非,但关键问题是,你们必须对当前局势有正确认识,如果对局势做出错误判断,最后既不能保存实力,亦不能赢得最大利益,那就是自取其祸了。”
冯鸿思考良久,不得不接受孔颖达的分析和推断。从大局来看,缓兵之计对奚族的确不利,不论局势向哪个方向展,也不论突厥人是否出兵支援,奚族都因为粮草武器的严重缺乏而深陷困境,拖延的时间越久,对奚族越不利,到了一定期限就连生存都困难,更不要说打仗了。另外就是契丹人,刚刚遭到奚族入侵饱受重创的契丹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突厥人的威逼利诱就一笑泯恩仇?契丹大贺氏联盟势必会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把奚族往死里打,若能彻底摧毁奚族这个世仇,契丹人的收益就非常丰厚了。
“对于一个种族来说,关键时刻的选择非常重要,选择对了,种族将展壮大,反之,种族将瞬间灭亡。”孔颖达语不惊人死不休,“回顾一下历史,看看大漠上的历代强者,匈奴人何在?柔然人又何在?而消亡在历史长河中的小种族,更是不计其数。”
“今天是奚族的生死存亡之刻,选择对了,奚族将展壮大,甚至像鲜卑人一样,脱胎换骨,代代繁衍,反之,选择错了,就是亡族灭种之祸。”
“今天的选择实际上很简单,成王败寇,强者为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选择强者,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冯鸿稍加权衡后,暗自苦叹,躬身一礼,“若做出最好选择,奚族能否保住既有利益?”
孔颖达断然摇手,“绝无可能。若奚族数年前拿着安州投奔中土,倒能保住既有利益,但形势展到今天这一步,奚族拿什么保住既有利益?”
冯鸿还想极力游说,孔颖达当即阻止,“言尽于此,你可返东岸详细告之。总之一句话,时间拖得越久,奚族能够保住的利益就越少,如果拖到今年年底,某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奚族能够生存下去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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