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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气氛,使得整体融洽相合,即使这场晚宴未多几时匆匆收场,倒也结束的顺理成章,不显尴尬。
大多时候,我厌极了许多人在酒桌上的那一套,可唯独是他,竟不知不觉被他带进一种恬乐的感觉里,颇为舒适。
如果见过真诚,那么虚伪一定无所遁形。
我在许久之后才略略明白,从那时起,念奕安便在告诉我一个道理,最高级别的应酬,是有一颗真挚的爱人之心。
而此时的我尚不懂得些许,瞧见他们穿着一身粗麻布,准备入宫吊唁,正在顽劣的窃笑。
尤其看见念奕安将麻布也穿的最为板正之时,我便笑的更大声了。
他的眸子跌进羸弱颤悠里,对于我的嬉笑,他显得慌张无措。
一瞬间,我的心中也泛起涟漪,觉得好像欺负了一个无辜的大孩子。
但我没有刻意的去弥补,因为他很快调整好了,毫不介意,仍然礼貌笑道:“玉舍人早,今日要入宫,竟不知宫中举哀之仪,还望玉舍人知会一二。”
我莞然:“公子不必担心,整个仪典每个步骤,皆有公公们带领,依样画瓢便是。”
他笑着与我点头,方才快行几步,跟上了王爷和哥哥们的步伐。
若说往日的忙碌,忙则忙于各宫里的辗转,忙在那些启承运转之事。而单说我的职位,倒是悠闲。在宫中之时也不过每三日领一样司言司的差事,一旬一次的例会。
现如今身在王府,若王爷无奏事启请,皇上无圣旨宣召,仅有的职责不过是每日上奏一折书录文表,写写套话便罢。
鹿呦鸣带着他们入宫了。我和冬休坐在府中的花园里,无聊的直拿弹弓四处乱弹。
而这时,一墙之隔的外头,突然传来沉重的车轱辘声。
该是运送极重的东西,车的轴承咿咿呀呀,车夫的鞭子打在马匹的身上,却不响亮,也不闻车子加快的声音,仍旧是呼噜噜沉闷闷的声响。
我寻到院墙根儿,找到一扇闭锁的侧门,通过门缝往外看去。
原来这西墙外头,竟是条只有六尺宽的小巷子,只容得下一辆马车经过。
那马车的木车轮好像快嵌进石板里,不负重荷。拉车的马儿步履维艰,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从方才到现在,就这么一长串的货车,一辆辆的经过,连绵不断,络绎不绝。
而且车夫与车夫之间噤口不言,一脸警惕。
这不禁使我生疑:“这是谁家的车队?怎么不走大路,偏偏钻这胡同,鬼鬼祟祟的。”
冬休蹲在地上,也正瞧的认真:“奴婢也觉得,走这偏僻小路,那也该是运到谁家宅子偏门暗门的货物。”
我抬头望了望天,只见冷雾缤纷,那昨日踌躇了一日又飘走的雪,这会子又回来了。
“咳,看来他们是要赶在下雪前,把东西运到。”
瞄着手中的弹弓,突然灵感来了。
我叫冬休推着大门,将门缝撑到最大,我便把弹弓尽可能的往外架,掏出袖中专门的铅制弹丸放进皮套里,拉紧鹿筋子,瞄准缓缓而来的一只马眼。
聚精会神间,用全力将那弹丸弹射出去。
马儿啊马儿,你可别怨我,谁叫你趟进了浑水里。
还好,弹丸打在了马儿的眼皮上,没有直伤瞳孔,但这足矣使它受惊。
只闻被击中的马儿一声长嘶,便四蹄乱舞,本欲撒腿就跑,可碍于车套的重量,又使它拉将不动,一时间竟成了上蹿下跳。
车夫猛拉缰绳,奈何控制不住,在马儿的极力蹦弹之下,车身开始东倒西歪。
一阵趔趄不稳,车身渐呈翻倒之势,那被雨布盖着的货物噼里啪啦压断了货仓围栏,但见一只圆碌碌的大铁桶从车上滚落下来,里面的内容物冲破盖子,汩汩流出,直倒的满地都是银花花的黏液。
未汇成滩涂的,则溅落成银色的珍珠,骨碌碌,溜的满处。
水银。满地的水银。二十车的水银。
这是要做什么?
前前后后同行的车夫见势,齐刷刷的奔跑过来。原本我以为他们定该将那马儿一通痛骂抽打,却未料到并未多言,只默默将那大铁桶扶正,用小铲子将洒在地上的水银铲回桶中。
我努力看向那桶上贴的纸签,奈何角度实在不顺,只勉强看到一个“府”字。
他们手脚麻利,极快的便把地面打扫个七七八八,为了掩盖未能彻底清走的残余,他们在地面撒上了一层薄薄的硫磺粉。
搬回了铁桶,重新拴好了货物,安抚了马儿。在东张西望,吓得我们赶紧从门缝处躲开之后,又沉重的,警惕的,又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车怠马烦,厚墩墩的前去了。
我心中呢喃,既然有个“府”字,不是民宅私用,那便好说了。
我拍了拍冬休:“快,通知门口守卫,跟上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