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前半生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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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之后，赵东平把他的家当搬到了淑娟的出租屋里，然后不久他们换了一个大点的房子，开始了真正的同居生活。

    淑娟换了一个公司，临走前，小秋叮嘱她，“你别傻了，赵东平不是一般的男孩，他极聪明又城府深，你那简单的头脑，别被骗了。”淑娟心想，“骗就骗吧。至少说明我还有值得赵东平骗得价值。”

    赵东平几乎每天下班后都会去淑娟的公司楼下等她。然后他们一起拉着手去小吃摊吃东西。有时她们也做饭吃，在家做饭吃时，赵东平就会给淑娟买回来小吃摊的小吃，有时是一串烤鱼，有时是面皮，冬天的时候经常是冰糖葫芦，都是淑娟爱吃的，几乎天天买。他们真正同居后不久，赵东平就把工资交给了淑娟，他说“以后由你支配。”他不是一个爱家常理短的人，淑娟也话不多，两个人经常看书打发晚上漫长的时光。让淑娟感激涕零的一件事是，淑娟每天半夜都要去一次厕所，每次都要叫醒熟睡中的赵东平。因为淑娟从小就怕黑暗，她总觉得这世界上有鬼。每次她叫醒赵东平时，他都能立马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陪着淑娟去厕所。从来没有一次怨言或不满。淑娟还经常晚上做噩梦，她总是梦魇，有时会哭醒，有时发出挣扎和痛苦的声音，赵东平都会及时把她叫醒。

    赵东平是一个喜欢干净的人，他天天早上洗头，大冬天里，早上起来冷的要命，他也从不耽误洗头。有时候星期天，他也会在家里洗床单被套，拖地收拾卫生。他是一个对工作非常用心和认真的人，而且也有能力。淑娟觉得赵东平就是那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男人。

    这一年里，他们两个人拉着手逛遍了她们住的那一片市区的大街小巷。赵东平说淑娟不会买衣服，眼光不好，他带着淑娟去买衣服，然后他帮她选衣服，他的眼光确实不错。他带着淑娟去吃各种小吃，给淑娟买很多零食，他说淑娟从不尝试没吃过的好吃的。他买方便面喜欢每个口味买一包，他说都要试过才知道哪个好吃。他带淑娟去逛那些他们根本买不起东西的高端商场，他说淑娟需要开阔眼界，就算买不起，也要有勇气去看，只有看了才会向往，向往了才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有一次，淑娟把煤气罐放平了，好让里面的一点残留的煤气能坚持到炒完那个菜，赵东平正好下班回来看到，他虽然严厉而大声的斥责淑娟“这样多危险，你知道吗？”可那口气分明充满了爱护。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秋天的时候，她们准备结婚了。这不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了。

    他们先去赵东平家里。她们两家其实是一个市的两个县，中间离的不远。她是第一次去赵东平家，之前，赵东平从来没对他家里有过只言片语。淑娟也从来没问过。她看到了一个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情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怎么也无法把赵东平和那个和她家一样的房子联系在一起。怎么说呢，赵东平看着就像一个城里人，而那个房子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农村小院。而且，破旧不堪。

    淑娟只是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就被赵东平的光芒覆盖了。也没太往心里去，她想，反正也没指望靠家里，只要她和赵东平共同努力，勤劳一点，日子一定会过好的。

    赵东平家里应该是认真的招待了淑娟，村里几个邻居来帮忙做了一桌子菜，然后，淑娟听到了她们小声的议论“这个女孩可是配不上东平哦，”她们也觉得淑娟外貌普通。淑娟进了他家门，就开始插手帮忙，包饺子，提水，洗碗。她觉得没必要端架子，赵东平清楚她是个什么人。

    晚上，赵东平一家人和淑娟坐在一起讨论结婚的事情时，他爸爸说，“家里没钱，你这些年挣的钱呢，你自己想办法吧。”

    赵东平二话没说，拉上淑娟去另一个屋睡觉了。淑娟想，以前她不清楚，他们同居的这一年里，赵东平工资算高的，一个月发五千工资，他就让淑娟给他家寄三千，他们自己留两千。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和赵东平就先回省城了。

    那个年代，彩礼已经很疯狂了。流行八万八，六万六什么的说法。淑娟她们县里一般男方家给的彩礼，女方家会再添点或是不添给了她们年轻的新婚夫妻保存。赵东平对淑娟说“这彩礼你爸妈也是要再给咱们，反正就是走个过场，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钱，你要是就想要，我可以去借，借了也是咱俩还，你觉得我是借还是不借？”淑娟哪里舍得高傲的赵东平去向别人低头，她说“我不要，但是，我爸妈那里我不敢说。”赵东平说“交给我！”

    于是，她们准备第二天去淑娟家，赵东平给淑娟爸买了烟，给淑娟妈买了很多零食。这些是他问过淑娟她爸妈的爱好后自己买的。大包小包两个人手里拎满了。那次赵东平穿了一身西装，剪裁合体，颜色灰蓝，显得他更加精神。

    淑娟已经对赵东平介绍过他家的情况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相比之下，淑娟爸妈接待赵东平显得有点随意，淑娟爸爸做的饭，炒了几个菜，淑娟妈一如往常盘腿坐在炕上，说个没完没了。

    后来，赵东平让淑娟出去一下，他要单独跟淑娟爸妈说他们结婚的事情，淑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个人爬到了她家房子后面的半山上。小时候，她最喜欢坐在那里，那里能看见她家院子，她喜欢俯视着下面的公路。一个人感受安静和孤独。

    不一会儿，她看见赵东平从房子里出来了，他四处张望，看样子是在找淑娟。淑娟喊了他一声，他抬头看到了淑娟。淑娟冲他招招手，他朝她走来。看着赵东平坚定的步伐，淑娟觉得心里踏实了。

    果然，赵东平一走到淑娟跟前，就说，“你爸说了，一切按照我说的，只要我们以后好好过。”赵东平拉起淑娟的手说，“我们以后一定会过好的，相信我，虽然我们现在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