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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记得你姓孟。”沈知鹤缓缓抬手,将孟靖怀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一寸寸卸力,像是用尽力气,而后目光清明,离了他的怀:
“只记初识那一份情意才是真,对你我都好。”
孟靖怀感受到她一点点离开自己的怀里,退了半步,跨在他们之间的彼时种种,是四载春秋延划的鸿沟。
“阿鹤,你还是不信我。”孟靖怀沉脸,掌间温热犹存。
沈知鹤眼眶浸着泪,眼前模糊一片,她执帕拭去,午后的日光洒下,刺痛她的眼。
这日头真好啊。
“我少时常说你这双眼睛摄人心魂,日后少不得迷住哪几家姑娘,”微风轻卷起她的裙角,沈知鹤声儿嘶哑,瞧他眉眼,是少有的回忆。
孟靖怀不语,只望着她。
“可是阿怀,你眼里不该是我。”
沈知鹤樱唇轻启,吐出久违的称呼,说的却是凉心的话语,她低了声,只入孟靖怀的耳:“旁人都说眼中尽是儿女情长的人,囊不得天下。”
最后二字重重,算是明示。
人世间最参不透的,莫过于情这一字,磨人心骨,损人心神。
偏它一动即一生。
“我会护住你的。”
半响,孟靖怀撕声开腔,目光如炬,到底探不清悲喜神情,只见其中坚毅。
“我比你清醒。”沈知鹤微微叹了口气,鸦睫翳翳,“我不做梦。”
叹情丝不可估量,如何皆剪不断,说到底,都不过是痴儿罢了。
莺儿快步上前打破僵局,低着头不敢看两人,只说道:“少爷,夫人,有人来了。”
孟靖怀星搅目间,深深睨了沈知鹤一眼,转身离去,踏回驿站。
“夫人……”莺儿担忧地望着沈知鹤通红的双眼,也含了一汪灵灵水波,“你莫要伤心,可是与少爷争吵了?”
她方才离得远,心神注意力都集中在探查四周是否有人,所以只见孟靖怀与沈知鹤二人拉扯,并未听见什么。
“无事。”
沈知鹤将凌乱的发丝撩至耳后,眼底那点儿痛也随着凉风一吹便隐去了,旁人连个踪迹都寻不着。
她嗓音涩涩,知自己这副模样不适宜见人,举帕掩容色:“随我回马车整理妆容。”
莺儿诺诺,只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搀着沈知鹤往外走。
在马车厢内好好整了妆容,沈知鹤望着那一小方铜镜中的自己已瞧不出什么来,方才定了心。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叫卖声,沈知鹤撩起小窗帘帐,只见一老头儿举着竹竿,上面满是糖人与冰糖葫芦。
沈知鹤晃了心神,直至莺儿举着糖葫芦进来,一脸笑意:“夫人最爱吃冰糖葫芦了,奴婢买了一串儿来,您莫要难过。”
说罢将糖葫芦递到她跟前。
沈知鹤怔怔取过,咬了一口,冰糖碎渣的甜腻与山楂果肉的微酸混杂一起,带着春的暖意,她却只觉苦涩。
莺儿盯着她:“好吃吗?”
沈知鹤轻轻点头,她声喃喃,眼前却再次朦上了水汽,模糊一片:
“好吃。”
腕上红痕未褪,孟靖怀当时用劲儿之大可见一斑,沈知鹤戴了碧玺珠串落腕,掩盖了去。
她轻轻咀嚼着口中的糖葫芦,将眸光落在那珠串儿上。
佛说五蕴六毒是妄,将因果都念做业障。
她如今尝的是果,其中苦涩,便也只有自己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