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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婆子用叉杆放下一直架着的银红窗纱糊窗格,她下颚一抬,沈知鹤随之望去。
是今早来收白帕的婆子。
“她是我这儿贴身的媵侍,如今拨去你那院子,教教你规矩,也多个帮手。”孟老夫人示意那婆子上前,直直盯着沈知鹤,“你还年轻,管家之事不急着接手。”
果然,这才是正题。
沈知鹤心下一沉,她早知老夫人不会交出管家大权的,如今派个婆子来,说是帮忙教导,实际不过是留个眼线罢了。
只是,她尚且不急。
“是。”沈知鹤沉声应道。
一时无话,孟老夫人到底上了年纪,她眉目染上疲色,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儿媳告退。”沈知鹤正正行礼,而后转身移步,至出了正院,目光穿过长廊,落在那风里打着转儿的叶儿上。
疏枝覆瓦,抽了绿绿的新芽,看来又是一年好春。
莺儿张口想说些什么,手却被沈知鹤紧了紧。
沈知鹤眼神示意身后的婆子跟着,她目正不倚:“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夫人,奴婢王氏,您唤我王婆便好。”王婆一脸正色,行止规范,挑不出一丝错处。
沈知鹤无话,一路回到那熟悉的院落,却见院门前几个小厮搬了木梯,举着什么牌匾。
“那是什么。”沈知鹤抬眼一觑。
“您与少爷已成亲,按规矩,院子里是要上牌匾的,”王婆低眉,片刻,才续了后半句,“是少爷亲自题的字。”
沈知鹤上前,只见那小厮恭敬地低头,放下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着三个大字——蒹葭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是孟靖怀亲自题的字。
沈知鹤只瞧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她面色不改,直入内阁,莺儿带着王婆去了后院,沈知鹤独自一人,背住椅靠,杏目轻阖,将螓首往后一仰。
玉手上红肿一片,已经麻木,沈知鹤没有理会,书案上放着药粉,暗红的瓶身几乎与案融为一体。
是谁放的?很明显。
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做了一场懵懂的关雎梦,还妄想一梦一生的人。
可是在这场博弈中,痴心与妄想是最无用,也是最可笑的东西。
孟府另一头的书房内院垂花门下,碧沉沉的竹影筛在挺直着背的男子身上,他负手而立,直视着坐着的人。
“靖怀,你越举了。”
孟老将军坐在角落的小几上,那儿摆设了一盘棋,这些年来他日日亲自擦拭尘土,从不假于人手,却也从未动过盘上的布局。
“我自有分寸。”孟靖怀颔首,半响探身,指入蛊中取子,目锁棋局,面色无波,捻白兵率入局,眸中阴沉。
孟老将军浓眉一挑,微叹。
“你还是入局了。”
孟靖怀将棋子儿扔回玉盒,眉定无色,平添萧索,目向四方,于乾清方向定:“这棋盘空得太久。”
紫薇星在天公的棋局里再熠熠。
“是该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