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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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安澈摇摇头，接过赵贺朗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才道：“王爷，你说去我爹书房的人，会不会是我那舅舅白玉忱？”赵贺朗想了想说：“不无可能，而且嫌疑很大。”杨安澈咬咬嘴唇，从头到脚的寒气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赵贺朗不知她身子虚，以为这丫头能蹦能跳又身手好，身体应该是不错的。见她表情不对，赵贺朗忙上前搀扶，问道：“怎么了？”杨安澈摇摇头，放下杯子回答说：“没事，我受不了冷。”赵贺朗赶紧给她裹紧了披风，让她缓一会儿，又道：“去床上躺着吧，我叫大夫过来看看。”“叫大夫？我没事啊王爷。”杨安澈不解。赵贺朗抱起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子说道：“还没有到深冬时节，你这般怕冷，定是有不对劲，待我叫人过来看看，你且乖乖躺着。”杨安澈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起身，赵贺朗认真地看着她说道：“躺好，听话。”

    大夫看过后，微皱眉问道：“姑娘可曾受过重伤？”杨安澈看了眼赵贺朗，又看向大夫，点了一下头。赵贺朗心头一紧：莫非是上次在杨国府，被英迟给伤着了……“大夫，她怎么样？”赵贺朗语气里有几分担心。大夫又把脉后，起身说道：“回王爷，杨姑娘之前受过重伤，伤及内力。姑娘本是习武之人，这便是一重创，完全恢复是不大可能。伤好之后也会留有旧病，怕冷是其中之一。”赵贺朗听着心疼，又问：“不能完全治愈？”大夫捋了捋胡须，不置可否，只说道：“王爷，老夫开几味药，待杨姑娘服下后看看效果。”赵贺朗点头，又看向杨安澈。杨安澈莫名有些心虚，避开他的眼目光。

    待大夫退出门去，赵贺朗装作脸色一沉，盯着杨安澈的眼睛。杨安澈也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可心里分明慌乱不知所措，于是忙别过头，偏向一边，紧张地咬着下嘴唇。赵贺朗见她一副做错事不敢承认的样子，说不出的怜惜，却又不想惯她这毛病，于是一本正经严肃道：“受了重伤为什么不告诉我？”杨安澈扭头看向王爷，刚想辩解，转念又想，自己又不是王爷至关重要的人，为何要多此一举呢。于是便道：“王爷，我，我身体好得很，您别听大夫胡说，真的，哪有那么严重。”赵贺朗听完她的话，脸色没见缓，反而重上一层：“不许瞒我。”杨安澈赶紧抿住嘴，暗暗说道：这等小事，你一堂堂王爷还犯得着发这么大火？话虽这么想，杨安澈是不敢说出来的。不怕王爷的人掰着手指头数都嫌富余，杨安澈勉强算上一个。可她又是不敢惹王爷的，宠是真宠，凶也是真凶啊。可杨安澈不知道，赵贺朗哪里舍得凶她，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都给她。只是这傻丫头脑瓜不开窍，以为王爷是生了气，哪里想得到是在关心自己。赵贺朗甚至想撬开她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乱想。

    良久，杨安澈小心翼翼迎上赵贺朗的目光，小声说道：“王爷我有点饿。”赵贺朗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又不争气地软了，耐心问：“想吃什么？”“菊花糕。”杨安澈想了想回答。“好，我让下人去做。”赵贺朗给她又掖了掖被子，起身出门去。

    待菊花糕端上来时，杨安澈已经过了方才的饿劲儿，盯着盘里一个个小巧的糕点有些出神。赵贺朗已经去书房忙公务，留下金秋在一旁陪着。金秋见小姐迟迟不开吃，便问道：“小姐，莫不是这糕点样子做的不合心意？我这就去换一盘。”“不用。”杨安澈拦住金秋，眼里似是有晶莹闪烁。“小姐，您哭了？”金秋忙找帕子给小姐擦眼泪。“我没事的，金秋，真没事。”杨安澈越说眼泪越停不下来，也不只是怎么了，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小姐，您别急，我这就去叫王爷。”金秋正要转身，杨安澈忙拉住她：“金秋，别去，我想静一静，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金秋噘着嘴看向小姐，又看了看桌上的菊花糕，似是知道了什么，于是拿了块糕点放到小姐嘴边：“小姐尝一口，看看是不是以前的味道。”杨安澈接过菊花糕，端详了片刻，咬了一小口，木讷地嚼着，良久才咽下，说道：“做得再像，也不是以前的味道了。变了，什么都变了……”金秋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她知道小姐怀念苏夫人做的菊花糕，怀念以前的时光，可当真如她所说，一切都变了，回不去了。

    赵贺朗再来看杨安澈时，她已睡着了。赵贺朗挥手招呼金秋下去，自己坐在床边看着杨安澈安静的面容，顿觉一天的疲惫消失殆尽。丫头似是睡得不踏实，老是轻微地皱眉，像是梦到了什么，额头上也浮了一层细汗。赵贺朗轻轻擦拭着，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照料自己。时间飞快，自己也可以去照料别人了，母亲是该欣慰高兴的。倘若有一天，母亲看到这个丫头，心里一定会是满意的，也会理解自己做的所有决定，义无反顾地支持他。母亲，安澈……

    赵贺朗从杨安澈房间出来时，月上树梢，四周寂静无人。他本是不喜这种环境的，他宁愿世间热闹唯他独冷，也不愿身边没有个生机的样子，太沉闷太枯燥。这种纠结的心境随着杨安澈的到来逐渐被打破，即便是真遇到了平静得仿若一潭死水的氛围，他也不觉难过，一想到有安澈丫头在，就仿佛眼前的一切只当留给他一丝空暇，接下来还会有丫头带来的惊喜和期盼，让人有了等下去的念头。想到这，他忽然意识到杨安澈在自己心里究竟有多重要。这是爱吗？不曾经历过，他也拿不准。他不敢轻易说爱，只怕冷面王爷有了软肋，丢了盔甲。可他也是真真的喜欢她的，他是去过一次杨安澈，那种滋味不好受，当真不好受。失而复得，这也许就是爱吧，一定是的，赵贺朗闭上眼睛，眼角都透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