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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车辇一时无声。
暮色微垂,林府中,二人仍在畅饮,林汶心中夷愉,饮的多了些,面上自然红润不少,衬的面若桃瓣,平添几许艳色,更显一段风流。
“照你这么说,我须得长命百岁。”
两人一并笑了一阵。
笑罢,奉辞瞧着窗外,徐徐念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林汶酒意微醺,本想称一句好诗,话到了嘴边又领会出几分忧思,生生咽下,只问道:“想家了?”
奉辞顿了顿,本不爱提的,乘了酒力才道:“我没家。”
简短三字,林汶听的有些心疼,又很关切,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是……”
奉辞见林汶蹙着眉,满眼疼惜,仿佛在看一只道边落魄的猫狗,她禁不住笑了笑,道:“我不惨,你瞧你,是不是还想请乐坊的来给我奏一段奚琴?”
林汶仍蹙眉看她,见他不为所动,奉辞才又道:“幼时是师父养大的,在山里,后来大了些,师父领我在寺庙,那里尼姑和尚都待我极好,藏主和大长老对我也很照顾。”
林汶皱起的眉头缓了些,尚对奉辞自如的神色将信将疑,张了张口,又被奉辞夺了先机,一面笑道:“我瞧着你不单是落了脂粉俗气,又从姑娘那学来了百转千回的柔肠。”
“那些姑娘不过是哄着,你我是真心疼了去,没良心的,日后也不要到我这来蹭吃喝。”
奉辞戏谑道:“方才不是林员外硬摆了一桌将我留下的?”
又见了林汶气不过,还嘴也比不得乔琰生快,奉辞见着有趣,抻了一小会儿,才又笑着道:“你待我最好,心里都知道着呢。”
林汶轻哼一声,“姑且算你良知未泯。”
“林员外过誉了,过誉了。”奉辞敬一盏酒,“咱们柳秀才寻你又做什么了?”
林汶轻轻笑了一声,“原你最开始唤他柳秀才,他听了受用,如今倒都这般叫,笑话。”
“他有读书人的心,那须得敬重他。”
林汶思忖了道:“柳一白是近两日的事,要我陪着去听雨楼呢。”
奉辞手上口中都滞了片刻,林汶一面瞧着生怕是噎着了。
汴京城中大小青楼数十,其中两家冠绝,一是城南满花阁,二便是城西听雨楼。
汴京城西不同城南,城西临着皇城一边住的尽是王侯将相,尊爵公卿,于是城西的听雨楼自然也比满花阁讲究些许,非是使两个钱便能进的去的。
听雨楼里的姑娘也尽是有头有脸的,平日里聚着皆为达官显贵,再者公子衙内,像林汶这般的贵胄是去不得的,更别提柳一白了。
“且不说你二人如何进的去的,”奉辞又嗔道:“你又带坏了一个!”
林汶道:“还真不是我,我看你是听糊涂了,是柳一白寻的我,要我随着去的。”
“那更怪了。”?奉辞不假思索道。
“你这一说是有些古怪,那日他来了,与我说识得一女子。”林汶挑一边眉,缓缓叙道:“说是街上逢的。两人一见钟情,后来又有了几次书信往来,那姑娘是听雨楼的艺妓,私底下给柳一白递了牌子,柳一白说着得遇知己,一心要去寻,再后来,我也想着去看看,便一起去了。”
奉辞听罢酒都气醒了几分,“你这不是跟着胡闹?”
“怎么?”林汶不解道。
“我倒要问问,他两个如何书信往来?”奉辞无奈看向林汶,林汶不知奉辞问这个做什么,一方面也是并不知悉,便摇摇头。
奉辞皱了眉继续道:“难道听雨楼和木卯镖局传信不成!那听雨楼是什么地方,多少双眼睛盯着,木卯镖局是局中接活之处,有几个不知是归边棋的地界,听雨楼这不是找事吗?”
林汶见奉辞已是怒火中烧,只觉着奉辞犯不着动这么大的火气,一面劝解道:“尚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你如何这般气。”
“林汶,今日你也给我听好,听雨楼在城西,近皇城,木卯镖局近墨棋茶楼坐于东南,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他们听雨楼来人招惹,就是栽咱们的面子。”奉辞义愤填膺,似是下一刻便要揭竿起义。“凭什么外面的人要敬归边棋三分,凭什么局里多少人丢了命也振局中纲纪?局中的面子做不得,日后江湖里如何能立的住规矩?届时人人来欺两句,一点点败了名声,归边棋还怎么做!”
林汶听得愣住,不再吭声。
奉辞缓了缓又问道:“此事有几日了。”
林汶答:“三日前的事吧。”
奉辞冷笑道:“还钻了群会的空子呢,最好这是巧合。明日便替你办了此事,算谢你一餐饭。”
林汶清咳一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