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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情人(短篇小说)张宝同2016.6.25
吃完饭,二姨和姨夫在屋里不知道商量什么事,半天都不见出来。我想他们肯定是在商量是不是同意我妈进城打工的事。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才见姨夫从屋里出来,背着背篓,拿着长竿又朝着对面的山路走去。
这时,二姨换上了一身全新的绿衣服和蓝裤子从屋走了出来,然后,对我说,“这身衣服还是你妈给我买的。”说着,便坐在车的后座上。我开车从山间小道驶进乡间水泥公路上,然后就朝县城方向快速驶去。
来到医院,妈妈已经从病床上下来了,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因为没有病,呆在医院里就是浪费钱。二姨把在镇上买的鲜桃和一箱牛奶放在小柜上,就拉着我妈的手说,“桂娴,你病了?”
我妈握着二姨的手,叫了声,“二姐。”就哭了起来。我妈过去从来是不哭的,可是,自从我爸不在后,就变得特别地容易动情和伤感。
见我妈一哭,二姨说了句,“我可怜的妹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弄得我立在旁边很不好意思。幸好,医生喊着让我们去办理出院手术。我就乘机出了急诊室。
我一边排着队给我妈办出院手续,一边在想二姨似乎有些在感情用事,好象有意在帮着妈妈跟那个男人相好。起初,是她让妈妈跟那人联系和接触的,接着也是她把那人带到了我妈家里,现在,她好象还在支持我妈跟那人继续相好。我能理解二姨的用意,她是站在当姐姐的角度考虑问题,想的是她的亲妹子能不能过得好,而不是站在我们家的角度上考虑妈妈的名声会怎样。而且,二姨家是住在山里,山里人对城里的人比较客气和稀罕,而我们家住在乡镇边上,对城里人见得多了,就没把城里人放在眼里。可是,除过二姨,妈妈不太跟其他姐妹往来,所以,要劝妈妈还只能让二姨出面。
在医院大厅里这边排队缴费,又要到那边取药,等办完出院手续,差不多就到了黄昏时分。我回到病房,看着妈妈正低着头听二姨说话。见我已经办完了出院手续,妈妈就和二姨一起拿着东西出了急诊室。坐着我的摩托车回了我妈家。
回到家,我让二姨陪着妈妈,就回到我自己家去吃晚饭。我自己家就在村子的另一头,离我妈家相隔有二三百米远。等我吃过晚饭,再来到我妈家,就见我妈和二姨正坐在那个男人住过的屋子里,讲着我妈和那个男人的故事。听着我妈的讲述,二姨就羡慕得唏嘘不已,就象是在感叹着自己的命不好,没能象妈妈那样能遇到那个男人。其实,我很清楚二姨也曾对那个男人动过心,只是没有机会跟人家在一起。要不,她也不会把那人介绍给我妈,而且,她们两姊妹也不会这样地亲密和亲热。我就想女人真是不敢让她有机会遇到好男人,别说人家勾引她,她自己见到人家都动心了。可是,天下的女人哪个不喜欢体面有钱的男人?
她们姐妹俩一说起那个男人,就好象有说不完的话。见她们在一起聊得这般热乎,我也不便打扰,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就离开了。二姨好象当天夜里没有回家,是第二天吃过早饭才走的。我也因为早上要开车去蒲城送货,所以,一整天都没在家。只是打电话让媳妇抽空看望一下母亲。直到天黑下来时,我才回到家,随便吃了点饭,就去了我妈家。
因为我们村子靠近乡镇,人口密度比较大,房子盖得密密麻麻。我妈那边的老宅子差不多都是旧房屋,而新楼房都移在了村子的西头。但我妈这边的老宅子盖的也是新楼,但这新二层的楼房是给我弟弟盖下的,他因为一直在上海那边打工,所以,这房子就让我妈住着看着。
进到大院里,就见整个楼房都黑着灯。我想我妈是不是出去了?可是,又想我妈这些年里几乎都不在村子里呆,和村里的人都有些陌生了,所以,一般都不去别人家。没事也就是呆在家里看看电视。可是,客厅里没开灯,说明她没有看电视,而卧室里也关着门。于是,我就纳闷,我妈她去哪了?要是出去,也应该把院门锁上,因为铁路车站那边有些吸毒的人常来偷窃。
很快,我就看到一楼最东边的那个门是半开着,可里面却黑着灯。于是,我就来到那门前,朝里面看着。里面很黑,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就把手伸到屋里开了灯。这时,我看到妈妈独自坐在屋里的小床上,脸朝着天花板在痴痴地发呆。
那个男人虽然已经不在这里住了,但这屋里依然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屋中间的茶几上还摆着一盘水果。那是我二姨给我妈买的鲜桃。那鲜桃又红又大,洗得干干净净,摆得满满一大盘。而那个写字台上,还整齐地摆着两支圆柱笔和一本稿纸,还有那个我妈最喜欢的那个漂亮的水杯。
这让我想起了,每天晚上那男人就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对着他带来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在写作。而我妈则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过了一两个小时,我妈就会来到他的屋里,叫他停下来休息一会,削个苹果递给他,等他吃完苹果,我妈就离开屋子让他继续写,一直到了十点半钟,再把洗脸和洗脚的热水端到他的跟前,让他洗脸和洗脚,准备睡觉。那时,我一看到这些,心里就忍不住地想爆发起来,觉得妈妈太卑贱太下作,对人家这般低三下四,过分殷勤。就是我爸爸在时,也都没见过她这样地伺候过我爸爸。
可是,现在见妈妈这般孤独和可怜的样子,我心里就象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我知道妈妈是在相思和怀念着那个人。这也让我随即领悟到一个人为他所爱的人无论干什么事都不会考虑下不下贱,值不值得,只要她高兴她心甘情愿,就不下贱,就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