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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那是两滴泪,很凉,不过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却是热的……
凌晨四时,凄厉的警报声划过了深深的夜幕,一队警车驶过了劲松路,进了二队,一队重案队员带着两个刚刚从本省朔州市押解回来的嫌疑人,直接带进了审讯室。
劫车袭警案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两名已经潜逃到朔州的嫌疑人被人举报,当地警方迅速出击,将两人缉拿归案,确认身份以及核对作案细节之后,星夜兼程送回案发地来了。
邵万戈和外地押解的同事握手寒暄,安排着休息,同来的还有支队长孔庆业。送走同行,支队长招着手,直问着案情,这可就是有点无地自容了。迄今为止,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却让外地警方把参与作案的嫌疑人给捕到了。偏偏二队还接了反扒队员一堆烂事,捣窝点,抓贾政询,还有贾政询闹事的老婆,一查之下,矛头直指重案队而来。
“谁去抓的人?太不像话了,这哪是警察,简直是绑匪!有这么抓人的吗?现在那个女人还躺在110指挥中心,抓贾政询谁下的命令?”孔庆业虎着脸问。
“不知道,反扒队抓的,送来了。”邵万戈小声道。
“审的有结果?”孔庆业问。
“没有,他连电单车销赃窝点的事都不承认。”邵万戈道。越是大案越不敢上手段,何况仅仅是嫌疑人,更何况这个嫌疑人的关系不简单,他相信,面前这位领导,是来给贾政询铺路的。
“放人,如果没有证据能证实他和本案有关,马上放人,集中全力追捕袭警凶手。怎么,你觉得他快五十了,是那个蒙面袭警的凶手?”孔庆业说的比邵万戈想象中直接,他要质疑一句时,孔支队长又阴着脸加砝码了,“限期已经下来了,三天,一天时间已经过去了,这种恶性袭警案件不迅速找到真凶,我们怎么向全市同行交代?不能净搞些乱七八糟没用的。”
领导气呼呼甩上车门走了,那是给二队脸色看的,没有就这些事查你在抓捕和审讯上的问题,已经是很给面子了。邵万戈刚回头准备进队时,一拨参案的同事已经聚过来了,事情很明白,凶手不会无缘无故去劫车袭警,雇凶作案已经接近明了,只需要案件深入一点,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而这个变故,打乱了所有部署,邵万戈看看一干参案的队员,没有打气,却是很泄气地说了句:“放人,监视居住。”
“邵队,不能放,销赃窝点的事还没查清楚,这之间肯定都是关联的。”赵昂川道。
“有人在外面做手脚,恐怕咱们永远查不清楚。时机不太成熟,再等等。”邵万戈道,回头看着众人时,独独喊了解冰一句。解冰以为队长有审讯的安排,跟着进门厅时,邵万戈却是揽着他走向一个角落,不动声色地说着一些话,安排了一个让他想象不到的任务。
说罢,邵万戈就背着手走了。解冰想了想,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过当他看到贾政询从特询室里毫发无伤出来的时候,他一下子想起了李二冬在病床上的样子,没有比这种你明知道他是幕后凶手,而无法将他绳之以法更窝火的了。于是他咬着牙,决定做一件很违反自己做人原则的事。
贾政询被放的消息传出来了,不独他被放了,张和顺也被放了,理由是证据不足,而且抓捕他们的反扒队员涉嫌刑讯逼供,问题很快被反映到支队和市局。
这可是证据确凿,人家头上的绷带还没拆呢。不过同样有证据的是那一堆赃车,涉案这么多人,支队接案的也一下子头大了。于是窝点的工人以及租赁房屋的姚向东,成了缺失主谋后的第一嫌疑人。支队的命令是转回分局,另案处理。
凌晨六时三十分,被捕的嫌疑人交代了袭警的凶手,姓曹,名小军,通缉令签发。这个嫌疑人无论从社会关系还是个人生活轨迹,都和贾家风马牛不相及。动机缺失了,真相被埋没了。
凌晨七时,伏在床边不知道多久,睡了一夜的余罪被电话铃声惊醒,他一听到消息时,傻了……
坐困愁城
“许处,是我,余罪。”余罪道。
电话另一头,像是刚醒的许平秋道:“嗯,稀罕啊,督察还没有找到你?”
“案子完了我会到督察处报到的。”余罪道。
“那你……想问什么?”许平秋很平稳的口气,也许他知道余罪电话的来意。
“你应该知道。”余罪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许平秋道。
“二冬的事……虽然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奸诈,可勉强算个好领导,最起码一直照顾着战友的遗孤。”余罪道。
“那又如何?”许平秋道,冷冰冰的声音。
“这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案子,贾政询、贾原青兄弟俩沆瀣一气,把销赃做成了一个产业,为了保护既得利益,他们不惜劫押解车,我相信袭警是个意外,可他们内外勾结,就不是什么意外了。”余罪的声音,同样很冷。
“注意你的言辞,相比你们的抓捕,谁更像土匪你自己心里清楚。”许平秋道,平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
是昨天的事,也许确实有点出格了,余罪反驳着:“我像什么我自己清楚,他不是无辜的,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不过劫车袭警,伤我兄弟的事,谁来负责?”
“你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人民警察,不是黑社会分子。就即便案子有疑点,也需要通过程序来查,怎么?难道让我也利用职权,像你一样胡作非为?想抓谁就抓谁?”许平秋的声音保持不住平静了。
“可是有人在胡作非为,一直在掩盖真相,您也准备置若罔闻吗?”余罪问。
短暂的沉默,似乎这句话让许平秋考虑了很久,不过他还是很郑重地道:“余罪,有些事我不想多说,不过你应该明白有些事不是拳头硬和有枪就说了算,就即便你身着官衣,也只能依律办事。你是警察,不是讲义气的江湖人,你得学会讲证据、讲程序、讲法律……这件事你想想,就即便把贾政询抓起来又会有什么结果?检察上难道会看在我的脸面上审核通过,法院难道会看在你们兄弟情分上,给他定罪……你在听吗?”
“我在听,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是想抽身事外……我也想说一句话,下面的兄弟命都差点丢了,上面的还在拼命掩饰,你不觉得大家为这身官衣卖命,卖得不值吗?”余罪道。
许平秋一下子被激怒了,他一梗脖子,要说什么时,却听到了电话挂断,嘟嘟的忙音。他愤愤回拨过去,电话被掐了,连拔两次,两次被掐。一刹那时,许平秋怔了怔,这好像是余罪第一次给他打私人电话,不过没有像其他干警一样为了点私事,而是为了他的兄弟!
他怔怔地拿着手机,站在家里舆洗室的镜子前发呆,他看到了镜子里一个苍老、皱纹横生的脸。他突然发现了,那张脸上有很多很多的沧桑、无奈、世故,再也不像曾经热血澎湃的时候,那位号令数千刑警的总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