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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战略目的不仅为切断平汉路郑汉段的运输联络,更在于南进武汉,西迫洛阳、西安,进而窥视中国西南大后方。当时郑州危急,武汉震动。国民**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扼制敌人的进攻势头,情急之下,蒋介石命令商震的第20集团军新8师掘开黄河花园口堤坝,以水代兵,使黄河改道南流,入贾鲁河和颍河,夺淮入海。此举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阻截日军西进南下的目的,使日军第14、第16师团陷入困境,但同时也给豫、皖、苏的中国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1200余万亩的耕地被淹没,造成了大片的黄泛区,共计1200万人受灾,89万人死亡。
蔡继刚这几年一直在军委会工作,由于他的特殊身份和地位,使他接触到不少绝密资料。蔡继刚根据自己所掌握的资讯对此事件进行过评估,应该说,国民**在进行决策时已经充分考虑到民众的巨大伤亡和经济损失,为了防止民怨的扩大,国民**在事后的行为很不光彩。6月11日,也就是花园口刚刚决堤,蒋介石就作出指示:“须向民众宣传,敌飞机炸毁黄河堤。”自此中央社奠定了宣传基调,将决堤栽赃于日军,并且加强其悲剧性的引导,开动所有宣传机器对受灾惨状加以渲染,把民众的怒火引向侵略者,而逃脱**应负的责任[2]
。
几年来,花园口事件的得失在重庆高层军政官员中间争议很大,包括蒋介石在内的一部分人认为,花园口决堤给日军造成了重大伤亡。据后来得到的情报表明,洪水之后日军紧急以航空兵团全力援助困于黄水中的第14、16师团,用运输机和临时改装的轰炸机给被困部队投下大量补给。6月29日,日本华北方面军在徐州举行联合追悼大会。据悉,仅日军第2军死于洪水的人数便达到7452名之多。从战略角度看,黄河决堤后形成黄泛区这一巨大地障,迫使日军于平汉路以东停止前进,从而消除了唐、白河流域及汉水中游面临的军事威胁,并守住了军事重地郑州。如此说来,国民**的“断臂图存”之举是利大于弊。另外,民众死于洪水的人数也存在极大的争议,国民**的宣传部门宣称:“花园口决堤后,灾区人民扶老携幼,均平安逃至平汉路豫西地带,**分发大量救济金,非但无任何人员伤亡,即猪狗牛鸡,都随人走避,并无损失。”
对此事件执肯定态度的一部分人认为,花园口决堤在军事上的意义有三点:首先是阻止日军西进,改变了进攻武汉的路线;其次是为保卫武汉赢得了准备时间;再就是造成了中日两军夹黄泛区对峙的局面。
蔡继刚对此说法很不以为然,他认为花园口决堤的军事价值仅在于给占领中牟、尉氏的日军造成困难并使其受到一定的损失。黄水夺淮造成淮河泛滥,日军不过是将原定以一部分主力沿淮河进攻大别山北麓地区的作战部署,改为沿长江西进进攻武汉。与豫、皖、苏民众因黄水泛滥遭受的巨大损失相比,这点军事价值不足称道。
从后来的战局发展来看,也证实了蔡继刚的判断。其实,日军在6月9日花园口决堤之前就已经制订好进攻武汉的计划与行动,日军大本营并没有因为黄水泛滥而改变或推迟进攻武汉的时间。此外,决堤放水也并没有为中国军队保卫武汉赢得准备时间。在花园口决堤的第三天,也就是6月12日,日军波田支队在安庆登陆,并很快占领安庆,武汉会战正式拉开帷幕。9月6日,广济失守。29日,日军攻陷长江要塞田家镇。至10月下旬,武汉三镇全部沦于敌手,武汉会战结束。事实证明,对于中国军队保卫武汉的准备时间而言,花园口决堤与否都是一样的。
中日两军夹黄泛区对峙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日军为地障所阻才转入对峙,对于具有立体作战能力的日军来说,区区一片黄水地障并不能阻挡他们进攻的步伐,此次豫中会战就证明了这一点。1944年的日本帝国,虽然经过长期的战争消耗已成强弩之末,但令人遗憾的是,在中国战场上,他们仍然牢牢地掌握着战略主动权。蔡继刚认为,交战双方夹黄泛区对峙的最根本原因是日军的兵力不足所致。地形是选择两军对峙的一个条件,但不是决定条件。此时的对峙,是服从于整个中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的总形势的需要而决定的。
身为将级军官,蔡继刚不会天真到相信中央社的宣传:“非但无任何人员伤亡,即猪狗牛鸡,都随人走避,并无损失。”连训练有素、组织严密的日军部队都淹死了这么多人,那么以中原一带人口的密集程度,没有组织、缺乏避险手段并惊慌失措的老百姓会死多少?只有天知道!
事后国民**的一些高官认为,民众死亡89万这个数字是无稽之谈。其实具体数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黄泛区上千万民众的感受,他们会深切地感受到,几十万民众的生命在**决策者的眼里似乎形同草芥。这个如此冷酷的**不要也罢了,即使当了亡国奴,状况也不会比这个结果更坏。“壮士断腕”固然悲壮,关键是谁去充当这个“腕”?
想到这里,蔡继刚痛苦地用双手抱住头,他理解了那些抢劫抗日军队的民众。抗战以来,中原民众承受了如此深重的苦难,战争和洪水给平民带来巨大伤亡,天灾和苛捐杂税造成民不聊生。他们中的少数人即使有过错,也是可以原谅的。
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蔡继刚的精神为之一振,敌人终于来了,这是暂编第15军派出的小股部队在实施引诱行动。蔡继刚下令217团和工兵营全部进入阵地。
这一仗打得毫无悬念,长驱直入的日军第5旅团像条巨蟒一样被重重砍下一截。
日军先头部队进入山口时照例进行了火力侦察,几个机枪手分别向路两侧的坡地上扫射了一轮,217团隐蔽得很好,坡地上静悄悄的,没有人暴露目标。日军的尖兵小组向后面部队打出信号,日军的大部队以四列行军纵队进入山谷。蔡继刚心说,这个日军指挥官八成是被我们给惯坏了,连起码的战术措施都省了,他居然没有派出小股步兵去占领两侧的制高点,这就活该他倒霉了。
走进山谷的日军部队已接近200人,黄营长把手放在手摇发电机的手柄上,用目光向蔡继刚询问,是否可以引爆炸点。蔡继刚摇了摇头,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原本只想干掉敌人一个中队,现在又觉得一个中队不够本,对不起那些**和**。再让他们进来一些,胃口再大点,一口吃掉它两个中队。
蔡继刚以前很少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日本兵,他们普遍身材矮小,大部分人身高都在1.60米到1.70米之间,偶尔有个高个子就像是羊群里的骆驼。这些日本士兵尽管个子矮小,但都长得很壮实,黝黑的脸上泛着油光,显得营养良好。蔡继刚对日本军队很了解,他们其实也是个穷国,士兵们的伙食很一般,每餐供应的不过是一份米饭和两块腌咸鱼。他们补充营养的唯一途径就是以战养战,在占领区或扫荡区内掠夺一些肉类食品。蔡继刚悲哀地想,我们的很多部队甚至还吃不饱饭,伙食的质量就更谈不上了,国力如此悬殊,这场战争进行得实在太艰难了。
日军走进山谷的部队已经接近400人,差不多了,再多怕是啃不动了。蔡继刚向黄营长打出引爆的手势,黄营长早已按捺不住,他急速摇动发电机手柄……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山口两侧的峭壁坍塌下来,数百块巨大的岩石被***爆发的力量抛了起来,落在山口中间的路上,正在行进中的几十个日军士兵在一瞬间被砸成肉酱……
蔡继刚在望远镜里看到,硝烟渐渐散去,原先的那个山口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几米高的乱石堆横在山口。黄营长的计算果然精确,这一吨**的效果比蔡继刚预想的还要好,日军的行军队伍被这道人工障碍一截两段。这时山口外枪声大作,这是暂15军的阻击部队按照预先的计划打响了。
被堵在山谷里的日军部队迅速作出反应,训练有素的日军士兵们纷纷寻找隐蔽物准备反击,结果引发出一连串的爆炸……山谷里硝烟弥漫,乱石横飞,国军最前沿的堑壕离炸点只有50米,大量日军士兵的残骸被冲击波抛进工事,鲜血和碎肉雨点般落下,217团的士兵们浑身落满了血肉,堑壕里到处是日军的残肢断臂。
残存的日军士兵被这一连串的爆炸弄得几乎发了疯,在217团重机枪猛烈的火力下,他们没有任何隐蔽物躲避横飞的子弹,便横下一条心,成群地嗥叫着向217团阵地扑来。满堂的警卫班也在最前沿,他们负责防守正面20米宽的区域,弟兄们用步枪放了几轮排子枪就顶不住了,敌人的散兵线已经离堑壕只有十几米,再有几秒钟就能跳进战壕了。满堂惊慌失措,他大喊道:“机枪!机枪!快挡住敌人!”
沈光亚扔掉***冷冷地说了句:“近了才好呢,你们的手**是干什么的?”说完,他身子一扭,扬手扔出两颗手**。
警卫班的弟兄们这时才如梦初醒,他们纷纷扔出手**,顿时几十颗手**爆炸,形成的弹幕将逼近的日军士兵们炸得血肉横飞……
满堂一连扔出二十多颗手**,他终于明白了蔡继刚的近战方式,不仅射击的命中率提高了,连投掷手**的效率也高多了,这么近的距离每次都可以投出两颗手**,防守一方在堑壕的爆炸死角里,根本不在乎横飞的弹片。此时217团的阵地上飞出数百枚手**,把前沿几十米处变成了一片火海……
负责指挥阻击部队的刘昌义打来电话:“老弟,你那里怎么样?还要多久才能完事?”
蔡继刚回答:“快了,再有20分钟吧。你那里怎么样?”
“鬼子拼命啦!一次冲锋就动用两个大队的兵力,他们想把伏击圈里的部队救出来。不过我还顶得住,你放开手脚打!务必全歼这股敌人!”
“放心吧,一个也剩不下!”蔡继刚挂了电话。他观察了一下战场情况,心里暗暗称赞,这股日军异常顽强,他们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居然杀性不减,仍旧不歇气地对前沿阵地进行一波接一波的亡命攻击。
217团的孙团长沿着交通壕弯腰跑过来:“长官,敌人大部分被消灭,现在还剩下几十个,我们要不要抓几个活的给长官部送去?”
蔡继刚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他们好像没有投降的意思,我也没有抓俘虏的兴趣。孙团长,应该结束战斗了,你来指挥吧!”
孙团长心领神会:“明白了,长官,彻底消灭,一个活的也不留!”
冲锋号响了起来,士兵们端着刺刀跳出战壕全线压上去。蔡继刚惊讶地发现,冲在最前边的居然是黄营长带领的工兵营士兵。
五分钟后,残余的五六十个日本兵被217团的刺刀消灭。通过清点尸体,统计结果送到蔡继刚手里,这一仗击毙日军人数超过400人,这只是从现场遗尸统计的数字,并不包括被**和**炸碎的敌人。
这一仗打得还算够本,217团伤亡了不到70人。令人意外的是,工兵营的黄营长负了重伤,他在最后的肉搏战中被一个日军中尉用军刀砍断了左臂。
蔡继刚命令满堂把黄营长的断臂用布包好,放在黄营长的担架上,然后俯下身子摸摸黄营长的脸:“兄弟,疼吗?”
“刚才不觉得,这会儿疼起来了,不过没问题,我还扛得住!”黄营长失血过多的脸变得惨白。
“黄营长,好好养伤,我不会忘了当初的承诺,你会得到勋章和晋升,好兄弟,我提前祝贺你!”
两行泪水从黄营长苍白的脸颊上流下来,他哽咽着吐出几个字:“谢谢!长官……”
这时,蔡继刚听见孙团长在大喊:“听我命令!217团全体官兵,立——正……”
蔡继刚转过身来,他惊讶地发现路两侧山坡上站满了217团的士兵,两千多官兵向蔡继刚挺胸持枪立正。
孙团长再一次发出命令:“请蔡长官接受217团全体官兵的敬礼!”
两千多官兵刷的一声,齐崭崭地举手向蔡继刚行军礼。
蔡继刚庄重地回了礼,然后转过身子,他实在不愿让官兵们看到自己脸上涌出的泪水……
蔡继恒没有想到,在他受处罚擦飞机这一周里,那两个被俘的日本飞行员藤野内五郎和中信义雄已经被秘密转送到羊街基地。而从全国军队、情报系统和大学里抽调的一些密码破译人员也早已集中在这里,藤野内五郎和中信义雄的不合作态度,使陈纳德这项雄心勃勃的计划暂时搁浅。
其实在抗战爆发前后,国民**先后设立了不少关于电讯侦听破译的研究机构,这些机构很庞杂,隶属于不同的部门,比如“军委会密电研究组”、“军委会机要室密电股”、“交通部电政司电检所”、“军统局特种技术研究室”、“军政部研译室”等。从这些名称上就可以看出,为了同一个目的,设置的研究机构却叠床架屋,有限的人力财力无法集中成一个拳头,攻关力量被分散,其效率被大大降低了。特别是这些机构之间不但从不合作,反而为邀功请赏相互拆台,钩心斗角。
这就是典型的中国式内耗。因此,在抗战期间,国民**对日军的密码破译工作,从总的方面来说都是乏善可陈的,但其中的确有一两件辉煌之举。
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军委会技术研究室”的池步洲[3]
破译了日本偷袭珍珠港密电,这个传说在战后流传了几十年,成为一个经久不衰的神话。
池步洲是福建闽清人,早年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曾在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工作。1939年2月,何应钦在军政部内组建破译日本军事密电的机构,名为“军委会技术研究室”,池步洲应邀参加。
从1941年5月开始,池步洲在破译的日本外交密电中,发现日本外务省与檀香山日本总领事馆的往来电报数量突然剧增,被破译出的电文有六七十封,其内容是日本外务省多次要求檀香山日本总领事馆报告:美军舰艇在珍珠港的数量、舰名;停泊的位置;进、出港的时间;珍珠港内美军休息的时间和规律;夏威夷气候情况等。这些电文引起池步洲的极大关注。
1941年12月3日,池步洲又破译出一份日本外务省致日本驻美大使野村吉三郎的特级密电,主要内容是:
(一)立即烧毁各种密电码本,只留一种普通密码本,同时烧毁一切机密文件。
(二)尽可能通知有关存款人将存款转移到中立国家银行。
(三)帝国**决定按照御前会议决议采取断然行动。
池步洲破译出这份密电后,震惊不已,他立刻得出自己的判断:美日之间的战争迫在眉睫!日本对美进攻的地点可能是在珍珠港,而战争的爆发时间可能是在星期天。
这份重要情报立刻送交到蒋介石侍从室,并由侍从室转告美国大使高斯及美国军方。
据当时的美国国务院官员答复说:“美日谈判已陷入僵局,国务院已知道日本撤侨计划,美国也准备同时撤侨。”
1941年12月7日凌晨,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
根据战后美国官方解密的文件看,当时的重庆**仅告知美方日本的侵略意图,而并没有告知日本偷袭珍珠港的确切日期,而美国的情报及侦听部门对此也并非一无所知,所以,这份情报并不是像后来传说的那样具有重大战略价值。
在一定事实的基础上进行某种夸大,其目的无非是吹嘘自己的过人智慧,这种现象在古今中外的名人传记、回忆录及史料中,到处可以找到痕迹。
关于这桩历史公案,更多的传闻是张冠李戴,把功劳归于戴笠领导的“军统局特种技术研究室”,这实际上是把“军委会技术研究室”和“军统局特种技术研究室”这两个不同的部门给搞混了。
当然,“军统局特种技术研究室”也不是没有干过漂亮事。戴笠于1939年在重庆神仙洞街94号的一座大洋房里成立了特种技术研究所,秘密代号为“豁庐”,直属蒋介石领导,并且秘密聘请了美国密码破译专家赫伯特·雅德莱。这个研究机构有五十多名工作人员,五十多台侦听机和二百多名侦听员,主攻日本陆军的密码系统。由雅德莱领导的破译机构也干了些比较露脸的事,其中之一是破译了日本的“南进”密电。
其实军统方面的破译能力与池步洲的水平差不多,也是通过部分密码的破译推断出日军将要作出的战略行动,而并非是具体得知日军将于何时进攻何地的准确情报。1941年12月月初,“豁庐”发现日本外务省命令中国**、马尼拉、夏威夷和新加坡等日本领事馆将密码机和所有重要的密本密件全部销毁,只留下一种普通的密本,听候命令。因为当时中国**正在紧张研究日本究竟会不会“南进”,这份情报不过是具体证实了日军的“南进”企图。这份情报转给美国**后,美国**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震惊,因为他们的情报机构也同样没有闲着。
尽管干过一些漂亮事,但就总体而言,中国军队在长达八年的抗日战争中,在密码破译方面处于绝对的劣势。而事实证明,在战争中日军方面的密码破译技术则远远超过中国方面,并且在战争中处处占有先机。
藤野内五郎和中信义雄被关在羊街基地西北角的一座砖房小院里,两个人被分别关押。小院四周暂时设置了铁丝网,还有一个班的武装士兵负责看守。
蔡继恒对完成这项任务也毫无把握,在他的印象里,那些被武士道精神洗了脑的日本军人都是一条道跑到黑的死硬分子,他们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对他们的天皇保持着狂热的崇拜,随时愿意无条件地为天皇献身,和这类人去沟通,而且是动员他们与自己国家为敌,这无疑是自讨没趣。不过,既然陈纳德对这件事寄予厚望,蔡继恒也只好去试一试。
藤野内五郎见到蔡继恒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惊奇,他只是淡淡地用英语打了个招呼:“哦,是鳄鱼,你是以私人身份来看我,还是带有某种任务对我进行策反呢?”
蔡继恒也不想和他兜圈子,既然是心照不宣的事,何必要虚伪地东拉西扯呢?不如开门见山直接谈。他从提包里拿出两条“骆驼”牌香烟扔到桌上说:“藤野,我和你说清楚,这两条烟可不是为了贿赂你,我个人没什么可求你的,你犯不上这么警惕。”
藤野内五郎嘲讽地说:“那我可能错怪你了,如果你真的不是为了动员我背叛自己的国家,那我可以收下,把它当成朋友之间的馈赠。”
蔡继恒说:“藤野,实不相瞒,我的长官是给我派了任务,他们希望我能说服你,与我们合作。可我对这件事很无所谓,因为我不认为你在密码破译上有什么能力。再说了,我的职业是飞行员,只要是和飞行无关的事我都没兴趣,所以你是否合作与我无关。”
藤野内五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他向天花板喷出一口烟不紧不慢地说:“鳄鱼,你不用对我使激将法,这没有用。应该说,你们的情报还是比较准确的,我的确懂得一些密码学方面的知识,但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鳄鱼,我们说句题外话,你对战争的前景有什么看法?”
蔡继恒没好气地回答:“我没什么看法,反正好也罢坏也罢,我们都必须坚持打下去,中国有四万万人呢,再打个十年二十年也无所谓,因为这仗又不是我们要打的。”
藤野内五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场战争耗的时间太长了,我真有些厌倦了,为了这场战争,我家兄弟三人已经战死了两个,我哥哥两年前死在长沙战役,我弟弟去年战死在太平洋的塔拉瓦岛,最可怜的是我母亲,她听到儿子的死讯时差点疯掉。说真的,我真希望这场战争赶快结束,时间拖得太久了。”
蔡继恒放肆地把两条腿跷到桌子上,轻飘飘地说:“着什么急呀,你是理科生,学数学的,没学过历史,所以很容易大惊小怪。你知道英法百年战争吗?从14世纪到15世纪,英法两国就为了点儿破羊毛整整打了116年[4]
,人家都没觉着烦,咱们不才刚打了七年吗?还早着呢,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反正我不烦,我得赶紧找个老婆生孩子,连生三个儿子,他妈的陆海空三军全有了,让他们这辈人继续打下去,儿子之后还有孙子、重孙子,就这么一代一代打下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藤野内五郎震惊地看着蔡继恒:“鳄鱼,你这个人太可怕了,你把战争当作游戏,居然还玩得兴致勃勃!唉,我可不希望这场战争能打100年,战争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对你而言,战争已经提前结束了,以后就是天塌下来也与你无关,等战争结束了,你会被遣返回国。说实话,你母亲也该知足了,因为她毕竟还剩下个儿子,她为什么不能想一想,在这场战争中我们两国有多少家庭都死绝了?藤野,我这个人对政治没什么兴趣,也很少谈论,但我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如果有人无缘无故地揍我,我肯定要还手,不可能忍气吞声任人欺负。国家与国家之间也是这样,我们国家很弱,真的不想打仗,我们没有欺负人的本钱,这场战争是日本强加给我们的,中国没有退路,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亡国,要么战斗到底!你说我们该选择什么?”
藤野内五郎冷笑道:“你说的当然有道理,但那是从中国的角度看问题。我们日本人也有自己看问题的角度,在这个世界上,原本没有对与错,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片大丛林,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始终贯穿着整个人类历史,我们日本不过是动手晚了,才被称为侵略者。以大和民族这样优秀的种族却蜗居在几个小岛上,生存空间之狭窄,资源之贫乏,这难道公平吗?比起一两百年前那些殖民主义者,我们不过是想分得一点残羹剩饭而已,更何况,日本发动战争的目的并不是想灭亡中国,而是想在亚洲建立起反对西方殖民主义者的联盟,共存共荣,解放亚洲人民,由亚洲人自己管理自己。”
“行啦,别扯淡了,你们那套‘大东亚共荣圈’的说法实在太招人烦。当然,你刚才提到西方殖民主义者,他们也的确是浑蛋,和你们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早年靠抢劫发了财,有了钱以后就想把自己洗白,当个绅士了,于是定出了一套于自己有利的规则,以前的事情不许提了,今后谁要是再抢劫,谁就是强盗。你们日本呢,就属于不走正道儿的国家,想学老牌强盗去抢劫,又觉得脸上挂不住,就弄出个‘大东亚共荣圈’的说法,明明是抢别人的财物,还把自己打扮成解放者,有这么不要脸的么?他妈的,我们过得挺好,用得着你们来当救世主么?就算在亚洲,也轮不上日本来当老大。”
“好了,好了,鳄鱼,我们不谈这些了,你我都是小人物,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更何况是国家的命运?我声明,我藤野内五郎对你个人没有任何怨恨,我还记得你给我送来的换洗衣服、香烟和食品,你走后,我和中信义雄还根据你的吩咐,享受了洗热水澡的待遇。对此,我感恩,也永远不会忘记!”藤野内五郎的眼圈红了。
蔡继恒怜悯地看着他:“藤野,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军官,应该有些自省能力,你被俘后没有受到任何虐待,这总是事实吧?不要和我谈什么丛林法则,还是谈谈人性吧,我们是人,不是动物,就算人类曾经有过弱肉强食的历史,也该被时代淘汰了,因为人类总是要进步的。”
“鳄鱼,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可我很抱歉,真的不能答应你,我是个爱国的日本人,不能帮着一个敌对国家来反对自己的国家,希望你能谅解!”
“藤野,我向你提过任何要求吗?虽然我很想说服你,但我永远不会强迫你,既然你不愿合作,那就慢慢等吧,等到战争结束被遣返回国,这样也挺好。”
“可是……你的上司会不会因此而处罚你?因为你没有完成任务。”藤野内五郎不安地问。
蔡继恒站起身来,拎起提包说:“我说过,我只是个飞行员,不是情报人员,这不是我分内的工作,谁会处罚我?再见吧,藤野,我会经常来看你,临分手我还有一句话你想听吗?”
“请讲!”
“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你刚才说得对,大和民族的确是个优秀的民族,它有良好的文化传统和非凡的创造力,这我承认。但是你们的国家现在很危险,那些法西斯分子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们是疯子,仅仅为了他们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就把整个国家和民族绑在战车上,完全不考虑这个国家的未来与人民的福祉,即使以国家和民族的毁灭为代价也在所不惜,这绝不是什么爱国主义,是心理不正常的邪恶表现。藤野,我真的希望我们能携起手来,共同制止那些邪恶的人,拯救更多的生命,结束战争,同时也拯救你的祖国!”蔡继恒说完,转身走出门去。
[1]
堀越二郎,二战期间日本三菱重工业公司的著名飞机设计师,零式战斗机的设计者。他1927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航空工业科,曾在德国容克斯公司和美国寇蒂斯公司深造,他吸收了世界最先进的设计思想,在日本海军的96式舰载战斗机的设计基础上设计出了零式战斗机。零式战斗机的问世,代表着日本飞机设计的重要里程碑。
[2]
花园口决堤事件发生之后,中华民国**一度对外宣称是日军飞机轰炸所致,但不少民间媒体提出质疑。抗战胜利以后,国民**仍坚持日军飞机轰炸的说法,但随着当事人和亲历者的回忆资料陆续面世,以及日本和中华民国**军事档案的公开,个中秘密渐为人知。国民**到台湾后才承认了挖开花园口的事实。
[3]
池步洲,抗战时中国密码破译专家。福建闽清人,1908年生,早年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曾在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工作,并娶了个日本姑娘为妻。1939年2月,池步洲担任军政部军用无线电总台第43台主任,经他摸索、研究,破译了日本外务省外交密电的电码,得知日军即将进攻珍珠港的重要情报,获得军政部颁发的光荣奖章。在1951年4月的全国镇反运动中,池步洲被捕入狱12年,十年动乱中再度受到冲击。当年池步洲每月将破译的情报摘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在“*****”红卫兵抄家中,这个笔记本有幸逃过了劫难,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成为确凿的历史证据。
[4]
百年战争是指英国和法国,以及后来加入的勃艮第,于1337年至1453年间的战争,是世界最长的战争,断断续续进行了长达116年。14世纪初,英国占据着法国南部阿基坦地区,成为法国政治统一的最大障碍。双方为争夺富庶的佛兰德地区进行角逐。佛兰德的毛纺业主要依赖英国的原料,英国则从羊毛贸易中获取巨额利润。1328年,法国占领佛兰德,英王爱德华三世下令禁止羊毛出口,英法两国于1337年爆发战争,直至1453年以法国的胜利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