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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苏培盛赔着笑,万岁爷你怎么说怎么是!
这口是心非的。
分明心里怪崇拜始皇的。
不过雍正嘴上是真损,道:“也叫他尝尝月饼是啥,他那秦朝怕是没有,他没吃过,不是朕说,秦的食物,啧啧,那个做法,是真落后,可惜不能同席吃饭,要是能,朕要摆上满汉全席请他,也叫他见识见识……”
苏培盛真是忍俊不禁的,可是也不敢笑啊,道:“是,秦的饮食习惯确实落后着呢,哪及现在,百姓富足,食法多样。”
雍正满意了,他心细的时候是真心细。
比如给黛玉的,是花样极好看,小巧又好消化的,给小老太的呢,却是用料扎实,好吃的。而给秦始皇的呢,那就比较考究了,御用龙印,花样考究,做法精致至极的。
雍正嘴上不承认,其实内心里是尊敬着始皇的。也是,要是不承认,能用自己御用的给他吗?!
叫苏培盛说,始皇这个人虽然严肃吧,但是他这个人,是真的大气非凡的,给小老太的是九龙鼎,随便就给了,给黛玉的是定秦剑,随便就送出去了。
但凡为帝王的,哪一个不忌讳,不怕别人用与自己一样的,生恐分不出个不同来。
便是雍正,其实也是佩服始皇的。至少这一点上,他不太及始皇。
他太注重细节,而始皇呢,他可大气多了,他更多的其实在别处。他这个人太自负,他只认为自己是大秦的瑰宝,所以剑啊,鼎啊,瞎几把送就送了。
要是换了别的皇帝,哪个不忌讳。便是雍正心里也犯嘀咕呢。
天子之剑,就这么送了,他知道代表着什么吗?!
所以雍正就想了,这是专属于始皇的霸气。
这个人,极度的自信,极度的自负。
鼎也好,剑也好,只是他这个自负始皇的附属之物,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那种性格。
其实不如他的地方还多着,学的地方其实也多呢。
这事不能多想,想多了自卑。雍正这人,其实心思可敏感了,所以他懂黛玉。始皇怕是粗糙些,未必懂。所以一些细节,能将黛玉感动死,但是始皇在这一点上,是做不到的,他是比较欠缺的。雍正一般遇到糟心人能忍就忍,忍不了再说,始皇不喜欢在小事上用太多心,但凡让他糟心的,都灭九族了。
中秋快到了,送礼的时候到了。
雍正呢,忙着折腾月饼的事,最近反正皇上挺能折腾的,宫人反正是习惯了,比如皇上自个儿做饭啊,让御厨准备糕点啊,都是常事,再加上每年都要准备月饼,所以糕点师傅是真的习惯了,就是今年皇上的要求稍微多了点儿,但也不是事儿,他多尝试就是了,再说了,因为月饼的事,常能来见雍正,雍正还能指点两句,甚至还有圣宠和赏赐,哪个不高兴儿?!
就是养心殿的大臣们有点蒙圈,因为他们一来总要被雍正推过来好几样月饼,叫尝尝,顺便写下心得……
这皇上是要开月饼店咋的?!
就是皇上这儿的东西好吃,但常常吃,谁不腻?!唉。反正清宫里是真热闹。
而小老太那呢,也有事!什么事呢?王氏怀上了!
我的天,那个折腾劲,今天要吃老母鸡补补,明天呢,要吃猪骨髓,后天呢,恨不得要啃羊腿,啧啧,老二也陪着她折腾,上下寻摸着好东西给她吃啊,出门在外的寻摸着好的,都给王氏滋补,恨不得要吃人了似的,那个劲头,反正林觅是看不过眼。
胡氏进来了,道:“娘,二房锅里天天炖着好吃的呢,那香味儿,倒把大狗子给馋到了……”
“你就不能也给大狗子炖点吃?”林觅笑道。
“有呢,”胡氏道:“哪能苦了大狗子啊,我就是说一声老二家的这折腾劲,让人心里烦!”
林觅哪不知道她心里烦,看了她的肚子一眼,道:“你少起念头。你年岁也不小了,若是有个好歹,你叫延亭娶个后来的还是怎的?!”
胡氏道:“娘,我只是这么一说。不过娘几十岁的时候,也生了老三,这老来子,想必也是可聪明的,老三可聪明呢!”
看出来了,胡氏这是先羡慕上了,这眼巴巴的劲头,天天盯着二房吃啥喝啥,她本不是这样人,这么用心盯着,可不就是因为王氏的肚子?
林觅不理她。
胡氏便讪讪的,便不敢再说了,反正婆婆不支持,而丈夫呢,恨不得天天拎着大狗子上山教育,是真的很用心教导的,她是说过一次,想再受孕,然而李延亭压根不理她,便是偶尔有了那个事,也从来不在内里怎么样。
她本来年纪就大了,这个样子,可怎么怀?
之前王氏没怀上,她还没怎么,现在这王氏一怀上,她的心也就烧起来了似的。天天跟疯了一样的盯着老二在厨房里又煮啥炖啥了,也不是馋,其实真正眼红的,是说不出来的。
“我看你是闲的,消停点吧,大狗子这样孝顺,又懂事,你少起不该起的念头,”林觅道:“回屋吧。”
胡氏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高氏进来了,是做好了衣服进来的,道:“娘,我给娘缝了个夹袄,娘试试看,天怪冷的,穿上暖和些。”
“就数你最有孝心。”林觅试了试,笑道:“很合身。”
她先脱了下来,打算过两日再凉些再穿,又叫她坐了喝茶,道:“刚刚老二家的拦住你说什么呢?!”
“看到我手上的夹袄了,也想要一个,但是嘴上不好说的,只说她自个儿一会腰酸,一会儿手疼的,是不想自己做针线呢……”高氏道。
林觅听了也有点无语,道:“这个可真是能折腾,主意净打到旁人身上了。”
翠儿听了也万分的无语,便道:“我给娘做个便是,省得她来吵奶和婶。”
“你可别做,”林觅道:“你若得空做了,以后衣服样样都是你做。你便是得了闲,给她肚子里那个缝个肚兜,也是心意了。面上也说得过去。”
翠儿想了想,知道奶是疼自己呢,肚兜做起来是不费事,小孩子用的,能有多大?!她应了一声,便靠窗坐着去写大字了!
高氏去瞅了一眼,道:“翠儿这字现在倒有个模样了……”
“天冷了,哪天弄个手炉与她,天天写字,也怪冷的,”林觅笑道:“二狗子三狗子也买两个,他们两个字可有进步?!”
“有礼有规矩了,”高氏笑道,“爹将他们送进私塾以后,每天读书,晚上回我爹那,我两个嫂子照看着,也安排了一间屋子,倒也敞亮。”
林觅笑道:“有亲家公天天盯着,想必功课出不了岔子。”
高氏点点头。
林觅道:“延治还天天往亲家公家里跑?!”
“是,”高氏道:“他大约也对二狗子三狗子十分上心。”
林觅心里有点狐疑,可是却说不出来的,她估计高氏可能也猜到点,但是两人都不敢确定,都不说。林觅便问她,“对你呢?”
高氏低了头,道:“对我挺好的。相敬如宾的。挺好的。”
林觅握了一下她的手,发现冰凉凉的,将热茶递过去,道:“多喝点暖暖身子,你还年轻,怎的身上比我还凉了?!”
高氏心中一暖,握着茶杯喝了起来,这里的茶是真的好喝。但她是守礼的人,万不会尽孝的时候,只是为了过来蹭茶喝的。
说了一会子话,高氏回去了。
“你三婶这个人,就是太过守礼,”林觅叹了一声,翠儿听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林觅看了看翠儿的字,又看了看果儿跟狗爬一样的字,笑道:“这果儿,还没定性呢,得好好勒一勒了,省得在外疯跑,在家拘着写字就挺好。”
果儿吐了吐舌,去吃果子了。
“我的字,不好,”翠儿低声道:“林姐姐的字才叫好,我临摹着还没有心得呢。”
“慢慢来,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官宦之女,身上所有的本事,学之不尽,受用无穷的,这字啊,还只是其中一样……”林觅笑道。
翠儿将怀里珍惜的荷包掏了出来,道:“这般精致,得是什么样心思灵巧的人才能绣得出来?!我便是看着,也学不会。”
得,翠儿有点自惭形秽了。
也是,她不过是一介农女,与黛玉的天赋比起来,的确是有点不够比的。
但是向往美好,是人的天性,翠儿很珍视字帖和荷包,平时里都是小心的收着,不叫果儿乱碰坏了的。
林觅笑道:“为什么非要比呢?!”
翠儿一下子就悟出来了,笑道:“也是,为什么非要比呢?!”
这孩子,活的通透,就这一点,比起以前想也想不开的黛玉,抑郁的,无法伸展的,强了不是一丁半点。苦人家的孩子的意志,是真的能屈能伸。
翠儿是根系强劲的野草,而黛玉是高岭之花,长在悬崖之上,终于是无根之人。谁也说不上,哪个更好,或更不好。所以无需去比,只是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着便是了。
林觅刚坐回自己的榻上,就听见外面王氏的声音了,一会儿哎哟叫腰疼,老二是可劲的去揉啊,一会儿又叫要吃奶皮子,老二便厚着脸皮,去与胡氏要大狗子吃的奶皮子了,弄的胡氏无语。翠儿的神色也颇有些一言难尽。
她爹可真是……叫她说咋好,她都嫌丢人,更别说奶了。
林觅见她的表情很是微妙,便笑道:“你那爹妈,也是奇葩两个,罢了,恩爱的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爹,可高兴着呢。”
也是,看李延寿上窜下跳的闹腾的村里尽知他婆娘怀上了,谁不看他说笑。
不过李延寿是真的疼婆娘,夫妻也恩爱。旁人也就看着热闹就罢了。架不过当事人高兴儿。
瞧瞧王氏折腾的,合家不安宁,不过林觅不看也就不看。反正王氏也折腾不到她这里来。
正说着呢,便听到外面王氏说了,“昂……一定是儿子,我说是儿子就是儿子,我都生两闺女了,还生闺女啊?!那不能够!铁定是儿子!”
一听原来是有村里妇人过来寻她说话,她一时得意的真跟生了儿子似的。
村妇们便都笑,都道:“这儿子还没下来,倒是享受了你爷们的服侍,不管儿子闺女,都值当了……”
“那是……”王氏得意的挺了挺肚子,道:“你们别瞎说啊,这里面,定是我儿子。”
翠儿只当没听见,果儿看了看翠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担心了。翠儿摸了摸她的脸,道:“不妨事,不管是弟弟妹妹,我们总是跟着奶过的。”
果儿的心一下子就安了,点了点头。她本是不愁事的年纪,这么一想,也就不在意了。
其实大约是在村里看到了,生了儿子的人家,上头的姐姐的待遇。本来她们两个就不怎么受待见,若是真的,以后这日子,会直线下滑。
不过果儿想着反正跟奶过,的确是不用担心。
翠儿和果儿过的日子,真的不比男孩子差,可是村里的丫头们在家干啥呢?!打猪草,喂鸡,还没灶台高,已经帮着人做饭了,甚至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小孩子总有磕碰,若是弟弟妹妹磕到了,便是一顿抽。
果儿光想起来都是心里发抽。
不是不知事,哪有真不知事的人,果儿濡沫的瞅了林觅一眼,心一下子就安了,开开心心的继续吃果子,还说呢,“奶,到了冬天没果子了,怎么办呢?!”
“这个好办,渍个梅子,到了冬天有酸梅吃,”林觅笑道。
果然点点头,外面的事,反正是不关屋里三个人的事似的。
但是胡氏入心啊,听着村妇们讨论着肚子尖啊圆的,这眼巴巴的样子,真是让人没法看。哪一个看不出来?!私下里不知道怎么说胡氏了。
林觅光看了她这个样子就糟心。
正无语着呢,王屠户来了,王氏一见就尖声喊道:“爹……”
王屠户一听,也是无语,这么高声干啥?怕谁不知道你爹来了还是咋的?!自己女儿啥德性,王屠户再清楚不过,一时看了看她的肚子,王氏还挺了挺呢,道:“我儿子!”
你咋知道是儿子?!再说了,这肚子还不显怀呢,挺个啥?!
王屠户也是知道了这个事不放心,来看一眼,但是真来看一眼吧,看到糟心的女儿,他就又不开心了。
看她这样子,也不用问,好着呢,便道:“亲家母呢?!”
“在屋里呢……”王氏道:“爹带啥了,我瞅瞅,你看你来,还带这么多东西……”
村妇们都笑着走了,见李家来客人了,总不能赖着不走,这事也不讲究啊。但王氏这声音拔尖的,谁不知道她娘家好过,她爹牵挂,次次都带好的来啊?!
这德性,因此当笑话似的说着出来了。
王屠户也挺无语的,叹了一口气,这糟心货是骂都骂不醒的。他一次次的说着也怪费劲的,因此也不说了。
林觅已经迎出来了,道:“亲家快进屋坐!”
“唉。”王屠户应了,农家嘛,也没个什么待客的讲究,反正老太的屋里,其实也没啥讲究,能坐!
翠儿果儿的炕隔着帘子呢,因此倒不妨事。
王屠户接了茶,道:“这个不成器的叫亲家母操心了。”
“难为亲家还惦记,特意来看,”林觅客气的笑,道:“操心倒是不操心,他们夫妻自个儿操心也罢了。”
王屠户笑了,觉得这老太瞒会说话的,要是旁人家,说不得得抱怨王氏太折腾了。
他也止口不多说,只道:“亲家母现在的日子才叫日子呢,这日子多好,还是分了家好,自在。”
“可不是,”林觅拿了果子与他吃,笑道:“亲家现在还操心呐!”
“是呢,我家虽然分了,但也操心的地方多,只怕想过这日子,还得过上几年。”王屠户道:“活一日白操心一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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