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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岩跪地对华砚拜道, “钦差大人明鉴, 小民来京告状,的确是抱着一点私心。贺大人是今年才调到林州的官, 他是怎样的人品,林州并无人知晓,小民怕贸然告到他手里,他只顾官官相护,不知为民伸冤。”
华砚心知刘岩的担忧并非情理之外, 可他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什么地方十分违和。莫非是毓秀之前叮嘱他不要轻信小人之言, 落入圈套,他才多了心。
刘岩见华砚默然不语, 就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小民说的句句是实,请钦差大人明鉴。”
华砚听着一声声闷响,到底还是有些动容, “你是不是有话没说。”
刘岩额头磕破了, 血流到脸上,十分狼狈, “回大人的话, 小民说的句句是实, 并无半句虚言。”
华砚一皱眉头, “你是读书人, 自然明白我说的意思, 我问的并不是你之前说的是否属实, 而是你是不是还有事隐瞒。”
刘岩一咬牙,低头掩藏了脸上的表情,“并无隐瞒。”
华砚见他回话唯唯诺诺,头也不抬,就猜他是有难言之隐。
“你为了告状一路上京,又不顾性命在钉板上滚了一遭,如今拖着一副残破的身子,好不容易走到皇差面前,有什么冤枉,实情如何,还不一一道来。不管你有什么说不得的隐情,都有我用心听着,用眼看着,我是皇上的眼耳喉舌,我听了你的事,问了你的事,就是皇上听了你的事,问了你的事,你能不能讨一个公道,都凭你今天这一番话了。”
刘岩肩膀耸了几耸,终于抬头看了华砚,“回大人的话,小民的确隐瞒了冤情,这事是小民的心头痛,小民实不知如何说起。”
华砚看他头上血流的可怖,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将怀里的丝绢递给他擦脸,“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刘岩接了华砚的丝绢,将脸上的血迹胡乱擦了,呜声道,“小民这一桩冤案的源头,都是因为小民的爱妾。”
华砚一早就猜到故事里有一个女人,结果果然有一个女人,他便不动声色地回座,静静听他说。
刘岩把染血的丝绢小心收进怀里,“小民一年前跟随父母大人回南瑜扫墓,偶遇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机缘巧合之下,就收她到身边做妾。回到西琳之后,她上事父母,内操家事,与我也十分的恩爱和睦。小民的妻子在两年前过世了,原本小民打算等小妾生育子嗣,就将她扶作正室,谁知……”
他话说的隐晦,华砚却听出端倪,譬如刘岩若被打入贱籍且不得翻案,他父母的身份也绝非良民。他一家明明是去扫墓,却如何机缘巧合娶了一个美貌女子。那美貌女子的身份恐怕算不得清白,必定是优伶娼妓之类。
刘岩说完这一番话,却未得到华砚的半字回应,就又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面具上的表情就是华砚的表情,他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低下的人面对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察言观色是不可能了。
华砚见刘岩似有犹豫之色,就温和语气催促一句,“你只管说。”
刘岩对华砚磕一个头,“今年年初小民带内子去观音庙求子,偶遇本地县丞,那赃官觊觎内子的美貌,之后也曾借故纠缠,逼迫小民。小民被打成贱籍,内子为了小民,不得已从了那赃官,之后却不堪其辱,自投了湖。小民心中怨愤难平,上天入地也想为枉死的冤魂讨一个公道。”
华砚心中惊诧不已,更存了满腹疑惑,一县之主,何至于为一个女子就假公济私,丢了父母官的本分。若真出了这等事,上面的官员怎会不管不问,查出一个实情。
“你说的事确实属实?可有人为你作保作证?”
刘岩思索半晌,点头道,“这一桩丑事在本县已人尽皆知,大人尽管派人去问就是了。”
华砚越发不解,“既然这事已经闹到人尽皆知,为何州郡官员无人过问,无人彻查,还要你层层告状,非得闯到京城大理寺滚钉板。”
刘岩一脸哀痛,“大人有所不知,我县的县丞颇有背景,是现任礼部尚书大人的远方侄儿。”
一个远方侄儿算什么颇有背景?
华砚生怕自己听错了,就一本正经地又确认了一次,“你说的礼部尚书,可是崔缙崔大人?”
刘岩把头一低,“正是。”
华砚心中自有想法,就点头对崔缙道,“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实情如何,之后我会派人详察。可有正式的状纸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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