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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笑了起来:“顾道友和李道友,多年不见。”
顾清岚也微笑了笑,神色温和:“尹道友,别来无恙。”
李靳则亲亲热热地去搂人家肩膀:“小尹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可爱。”
尹苓大方地任他搂住了,还去打量莫祁和路铭心:“这就是两位道友的后辈?果然是青年才俊。”
尹苓既然是李靳和顾清岚在近百年前认识的人,辈分年纪肯定要比莫祁和路铭心大上许多,哪怕他顶着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少年面孔,莫祁和路铭心也还是拱手行礼,唤了声:“前辈。”
尹苓能跟李靳厮混得这么好,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主儿,在给莫祁和路铭心还礼后,就颇玩味地一笑:“我还当李道友和顾道友这是终于破除万难走到一起,相携前来避难,却不想还各自带了小情人儿。”
顾清岚早见过隙谷众人没个正经的样子,听了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神色也不动。
李靳就跟尹苓挑了挑眉:“我可是一心念着小尹苓你的,这里头可没我的小情人儿。”
路铭心听了那句“小情人儿”,却突然红了脸,用眼角去瞅顾清岚。
她会脸红可绝不是害羞,多半是一时心喜,真气太过躁动给憋出来的。
尹苓对这等情爱之事,敏锐异常,怎么看不出来她对顾清岚的心思,又想到她正是顾清岚的徒弟,不由坏笑了两声:“四位道友既然来了,我带你们去见连叔吧。”
顾清岚也点头:“自当先去拜见连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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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苓领他们穿过谷地,走入竹林深处,那里还有一片平如镜面的潭水,水旁一座竹舍,还有一株桃花,花树下一个宽袍大袖,容貌颇威严英俊的黑衣人正闭目打坐,正是隙谷的谷主连月夙。
尹苓带他们走过去,连月夙才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看了看他们,开口冷冷地说:“当年二位走时,我就曾说过,来日除非遇难无处可逃,就不要再来隙谷。”
随话音落下,他周身的气息突地一变,法力自周身猛地荡开,身前的潭水亦随之荡出层层波纹。
路铭心站着,就觉一股极为浩瀚霸道的真气迎面而来,她本能地想运起真气抵抗,顾清岚却握住了她的手,按下她的真气,微笑了笑开口:“连谷主只怕也觉察到了北境异变的兽潮,天道生异,岂不是普天之下,无处可逃?”
连月夙听了,却仍是看着他,一波更加强横的法力从他身上荡来,这次不仅水波涟漪,连空中都隐隐传出金戈之声。
他共送出了三波真气,一波更比一波强,到第三波连路铭心都觉胸口气血激荡,战意呼之欲出,几近按捺不住。
顾清岚仍是紧握着路铭心的手,却猛地咳了声,抬手掩住了唇,掌心淋漓鲜血蜿蜒而下,浸染衣袖。
路铭心侧目看他吐血,心急如焚,什么也不顾了,忙抱住了他身子,疾唤:“师尊!”
顾清岚想出声安抚于她,却又咳出了一口血,神思渐渐昏沉,身子也软倒了下去。
路铭心一把接住他的身体,双目霎时红了,咬牙低唤:“师尊……”
连月夙重新闭上了双眼,语声仍是冰冷:“路剑尊,你师尊这些年受了许多苦,雪灵芝也不过能活人一回,若是再任他这么勉强下去,来日你就要抱着他的牌位了。”
他看似避世在外,足不出户,却不仅知道路铭心的名号,还知道顾清岚是被雪灵芝复活。
路铭心一愣,顾清岚这几日都行动神色如常,不见疲态,她就稍稍松懈,以为他身子还好,却不想他原本就是极惯忍耐的人,若是不想被她看出什么端倪,她又怎么能发现?
那边李靳也松了口气,出声说:“多谢连谷主出手相助,若不是如此,我还不知要怎么令清岚稍事休息。”
他说着对路铭心解释:“连谷主是木系灵根的医修,他看出清岚血气淤积,这才助他疏通调理。”
路铭心看了这情形,又摸到顾清岚的经脉,看他虽昏迷,真气却并不散乱,就紧抱着他的身子,低声说:“多谢连谷主。”
她明白连月夙是好意,对他用如此强横的手段逼昏顾清岚还是耿耿于怀,咬着牙让顾清岚靠在自己肩上,将他的身子抱起。
尹苓在旁笑道:“既然顾真人要休息,几位还是跟我来,安顿一下。”
路铭心不理他,就抱着顾清岚,紧绷下颌,目光中红光未去。
尹苓也不同她计较,笑着将他们带到临近的一处竹舍,安排他们住下,又取了许多丹药送过来给顾清岚醒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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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岚这一觉睡得极沉,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路铭心还趴在他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满眼担忧。
顾清岚微微对她笑了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无事。”
路铭心握住他的手,侧头在他掌心轻吻了下,又一根根去吻他修长手指,都来回吻了一遍,才开口:“师尊,于我来说,不管是什么天大的事,都不如师尊好好的。”
顾清岚暂时无力去分辨她说的有几分真心,是真是假,微闭了双目轻声说:“连谷主可曾透露兰残去向?”
路铭心现在哪有心思去管什么兰残花残,见他才刚醒就又操劳,急火上涌,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声下气地:“我还没问,待我去问一问再回禀师尊。”
倒是旁边一同守着他的李靳悠悠开口:“连谷主说了,等你在这里好生养上三日,他再说兰残的行踪。”
这句话当然也是李靳现编的,连月夙可从未说过。
顾清岚听了出来,暗叹了声,也无可奈何,他的伤势大半还是因强塑金丹的隐患所生,那是无药可医的顽疾,他只要活着一日,那隐患就在一日,若想完全无碍,只能终日休养,无所事事。
如今内忧外患,诸多事情千头万绪,哪里又能任他偷懒。
但身前挡着这么两个人,连月夙那三震又将他丹田经脉暂时封了起来,他如今浑身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轻叹了叹。
那边路铭心又摸了一丸丹药出来,送到他唇边:“师尊,用过药再歇息一下吧。”
在她那灼灼的目光下,顾清岚只能张口服了药,重新睡了过去。
他又睡了半日,再醒的时候终是有了些力气起身。
路铭心扶他坐起来靠在床边,他想起来她已守了自己一日一夜,就说:“心儿,我没什么了,你若是觉得无趣,可自去外面跟他们说话散心……”
他后面还有一句“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来”尚未说完,就看到路铭心蓦然睁大双眼看着他,神色竟有些伤心欲绝。
接着她就扑过来将他抱了个满怀,将头埋在他衣领里,哽咽了一声才能开口:“师尊,我之前都待你不好,我往后再不会了。”
顾清岚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大概是指当年的事,那时他耗了自身真气给她炼药,若是耗得狠了些,也会虚弱到无法起身。
当年她还是少年心性,也不是很耐烦一直侍奉在他身边,他看她实在无趣,就会让她自去外面练功,她多半也就顺水推舟。
现在他看她又守得久了,也就随口说出来让她自行出去,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应。
他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这样,也不是想激起她对往昔的回忆,只能无奈拍了拍她肩膀,温声说:“我真的无事,你不必如此。”
路铭心还紧抱着他身子不放,隔了许久才从他衣领中稍稍抬了头,在他唇边飞快地轻吻了下。
她看起来这么伤心,顾清岚也不能再对她冷若冰霜,就又轻拍了她的肩膀,意在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