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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有一疙瘩砸在进成脑袋上。倒是头上身上都是土,当然用进成的话说。他也就是看了自己这么一眼,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宝成问进成是不是眼睛当时出了问题,进成说根本没有。因为当时是眼前一黑,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就像是罩在黑夜里头一样,他叫一股子热气呼的一声给扑倒在地。趴在地上,疼的他没法子动。
进成说不能动归不能动,可是他知道胳膊腿都在。他忍住痛伸出手朝暗地里摸索。发现四转格拉也没有多少地处。他摸到了硬硬的东西,还有温度,摸着挺糙。
这应该就是润成在河滩看见的那个大东西吧。进成接着说,他叫憋在那个硬硬的东西里头。没有觉见出不上气来。而罩在外头的这个硬东西,也慢慢得有了变化。它的温度慢慢高了起来,而润成周围的黑暗也慢慢在散去。进成发现,黑暗也可以像是一股子气一样慢慢流走,最后终于是不再有黑的地处。
黑暗没了,原来是硬东西开始发红起来,先是暗红,后来粉红,再后来就很是艳红了。到最后开始变得能映出人影来,叫进成更日怪的是,他看见了老师跟同学。他们都在外头挖土,后来就有了更多的人。他在里头看见人们,就想着传个话出去。就说自己没有事,胳膊腿都是好好的,好叫人们不要太着急。他叫了几声,外头人没有反应。用手捣了几次,外头人还是没有反应。
润成听到这儿,心说原来是那个大东西罩住了进成。没有把进成怎么样,可是进成就是出不来。
进成在里头想了几个办法,都没法子叫外头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头怎么样了。折腾的也很受,他趴在地上居然慢慢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快到卫生院的道儿上了。进成问说,你们挖了多长工夫?
宝成笑笑说,老四,你不知道埋在你的那些土有多少吧,那可是比个墓圪堆上的土多多了。
大楞背着手在后头走着,一直在听没说话,听到这儿,他紧走几步,对着宝成的屁股蛋子就是一脚。狠狠骂了一句,你嘴划拉就不过脑子?肩膀上头长的那是个屁股吗?
宝成挨了日骂,也没当回事。他跟进成说反正是很大的一圪堆土,可他们不是硬来挖土。接着就给老四说了他们借来拖拉机拽土疙瘩的事情。宝成说的自己唾沫都甩到了脸上都顾不上擦,还喷到了进成脸上。在一头推车的润成说了宝成一句,还没跟你说呢,高兴什么?你也差点出事!
宝成听说了那个土疙瘩叫拽下来以后,居然还撵着他走。要不是他正好挂上了高位档,还没有掌握住脚底下的油门,拖拉机一下子蹿了出去。闹不好就叫撵上了,要知道那可是城门楼一样大小的一疙瘩啊。
估摸着宝成是叫吓唬住了,虽说嘴上还是一个劲儿说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头发的鬓角,水都往下流。进成看见了,专门问二哥。叫他看看三哥是不是裤子有些湿了。大楞在后头没有出声,他往前看着自己的这三个娃娃,心里唉了一声,什么出息不出息的,其实有些时候,娃娃们没事好好的,不比什么强呢。
回到了官庄,都是天快黑的时候了。门口的书地下,坐着两个人。不用问,就是娘跟娘娘。还没来得及扶进成,他就自己从平车上下来了。嘴里一个劲儿说在上头睡着硌死他了,宝成说睡着回来还说不舒服,不舒服就下来走嘛。老四说他懒得走,还没说完差点叫三哥给了一脚。
从今年春起的时候,大楞送走了进成,就叫润成跟他把院子里头的西房拾掇拾掇,好叫他们弟兄们住。
说是拾掇,也就是把房顶上漏水的地方堵上,用泥把里外的墙抹平了,在盘上一盘炕(作者注:在作者老家,炕的量词就是盘,听起来就像是一盘鱼香肉丝、一盘麻婆豆腐一样)。为了他们能宽敞些睡开,爹给他们盘的炕占了屋里大部分的地处,差不多就是进门就上炕。
当天黑夜,兄弟三个就睡在了一搭。炕上还剩下一大片,进成说就差大哥一个了。宝成说人家大哥这阵睡得可不是炕了,估摸着以后也不一定用睡炕了。很有一段工夫没有看见弟弟们了,多说了些话。也不知道怎么闹的,说着说着就到了大哥同学胡英那件事。
润成把那件事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吓得老四从被子里头就露出个脑袋听,动也不敢动。宝成笑话完进成,回过头就问润成,当时害不害怕。润成说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我也是人,怎么不害怕?
进成大着胆子悄悄问宝成,三哥,你看窗户台上趴着个什么。
老三一下子钻到了被子里,可是两只脚却露在了外头,他把被子都揪到上头去了。进成笑话了半天,回过头,一看,窗户台上真的有个东西,像是个人趴在外头的窗户台上。他呆住不动,宝成在被子里头躲了半天觉见外头没有动静,就出来了,可是顺着进成呆的方向一看,嗷的一嗓子又钻回去了。
润成看他们叫吓成这样,他趿拉着鞋,披了件衣裳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把铁锨,问老四。看机明了没有,进成不好意思。闹了半天,是个铁锨的头叫月亮照出来的影子,怪不得看见的那个脑袋是上头尖尖,下头四方。它本来就是个头朝上放的桃形铁锨嘛!
进成用脚踢了三哥,笑话他胆子比谁都小。他踢完突然又想见了什么,说,二哥我刚刚看见了那个脑袋下巴上好像还有飘着的毛毛,就像是胡柴(作者注:在当地方言里就是胡子的意思,感觉像是指的乱糟糟的胡子)。
是啊,铁锨头上肯定是没有毛毛的。
润成又出去了一趟,在院子里看了半天。他朝屋里说了一声,叫弟弟们先睡。爹隔着窗户问有什么事,润成含糊应付了算完。他不想叫家人们知道,院子里头确实是有些不对劲儿。
院子里头没有茅房,也没有什么被沤坏的东西。再说这个时候的天气,还根本算不上热,也没东西容易烂。可是院子里头真的有一股子臭味,不断地传过来。
还有,窑里的老猫在叫唤,没有停。而狗,看见润成出来,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出来讨好他。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