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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都过去了……”许时没有再犹豫,长臂一伸,直接将眼前的女子,拽入怀中。
手扣在她头发上,嗅着上面那和梦中一样,熟悉到极致的清透芳草清香,许时的内心一颤。
果然是——
他差点……就要把她弄丢了。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纪雾被他强势的搂着腰扣进怀里,很多年没哭过的她,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就“啪嗒”滴落。
滚烫的,滴落在许时的肩上,又像是滴进了他的心里。
纪雾小脑袋抵在他肩上,嗓音低而缓,隐隐透着些孩子般的委屈。
“……哪怕不是亲生的,他们养了我那么多年,我也做不到就这么见死不救啊……”
“大夫说O型血很常见……可,可那天下着大雨,我一家又一家,挨家挨户的敲门去求那些人时,他们却像避瘟疫似的,唯恐殃及自己躲得远远的……”
“不配合治疗,钱又不够,他们直接被村医院赶了出来……于是村里那些避瘟疫似的躲起来的人,开始站出来骂我见死不救,白眼狼,瞎吃白饭的……”
“哪怕解释了无数遍血型不合,那些人还是不信我……他们骂我,打我,把我的书撕了,说读那么多书也是个没心的……”
“可笑得是,那两个只剩半条命的人,那天夜里突然醒了,狰狞着突出的眼珠子,哪怕喘着粗气透不过气了,还紧抓着我的手不许我走,让松伯赶紧给他们输血……”
“打小村里那所谓的村医,不是在跟大家乱诌风水五行,就是散步一些奇怪的话,说什么被那针管子一样的玩意儿抽过血,就是被诅咒过的人,会直接没命的……”
“大家都很聪明,时刻记着那村医的话,自然是不舍得出一滴血,却又不想落下见死不救的名声……”
“我还记得,那天夜里风很大,雨很大……他们和那村医一起,把我绑在椅子上,抽了一管又一管的血……”
纪雾攥着许时的衣角,有些冰凉的身体微微颤抖,哪怕极力压抑着,那一颗颗泪珠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她还依旧记得那一个个针头扎进来时,那锥心的痛。
从心底蔓延而上的难言的痛意,更是身体上的千倍百倍。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要救病床那两个从小就没对自己有好脸色的人,她那一管又一管的鲜红的血,就活该像是不要钱似的,被强迫着从身体剥离?
她就活该那么多年来,因为那次过度抽血的缘故,身体虚弱到不行,每次生理期还痛不欲生?
“乖……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许时难得轻声哄着。
他扣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攥紧,双眸因为极力隐忍着,而微微泛红。
但哪怕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从胸腔蔓延而上的腾腾怒意,还是操纵了许时那本就不平静的心境。
学医,救得了所有人的身体。
却不了一些人愚昧的心!
“许时……”身上的人把她勒得太紧,纪雾小手抵在他胸膛,轻推了推他。
许时手微微一松,将她放开了些。
“许时。”纪雾又唤了他一声。
“嗯。”许时应她。
“你是我最后的潘多拉魔盒……”纪雾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像漂浮的羽毛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潘多拉魔盒,压在最底下的没放出来的,是希望。
许时,是她的希望。
是她的光。
过去是,现在……她也很希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