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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淇一见武威伯憾悲尽现明面,心中一喜,语气却更显沉重:“小王实为秦公不平,另一方面,周厥联军大获全胜虽指日可待,然而潘逆占据东北虎视中原之险却不能轻视,奈何太后一昧轻信党徒,竟重用姚潜这等废物,不是小王危言耸听,而实在忧虑幽州不保!秦公曾经镇守北境多年,也与潘逆之部数回交战,应知险急!”
这话更是让秦步云心潮澎湃:“潘逆与北辽皆为野心勃勃之辈,姚潜又的确无能……倘若幽州有失,燕云危如累卵,更不说若燕云失守,敌军即能长驱直入!”
贺淇举盏仰尽,重重击案:“故而小王以为,唯有秦公方可救君国社稷于危难之中,奈何太后对秦公之防备实在是……小王有心相助秦公再镇北境,但倘若任由太后擅权,恐怕将来也难保秦公平安,如今这位太后……狠辣更胜汉时吕雉,秦公难道甘为淮阴侯?”
结党反韦之意已经如此明显,武威伯虽然耿直,却并非愚昧,自是“豁然开朗”。
但牵涉皇权争夺无异生死抉择,这个决定不好做,秦步云当然也不会轻率鲁莽立即选定立场。
贺淇却也没有紧逼,只不过烧尾宴后,又交待了不少宗室晚辈特意前来伯府拜祭。
不过秦步云虽然没有答允与汝阳王联姻,之于孙女秦霁的姻缘一事,还是与老妻私下沟通了一回。
伯夫人自然将秦霁的决意告诉:“这些年来,也亏得有霁儿出谋划策,我才不至于左支右绌,霁儿生来聪慧能干,性情又甚是倔强,奈何托生在咱们勋贵之家,任是她如何用心于琴棋书画,到底还是难免被那些世家闺秀鄙夷小看,她心里委屈,我看着都难受,在姻缘一事上,又怎忍勉强?”
“说到子女姻缘,我也甚觉惭愧。”秦步云也是长叹:“咱们只有丹儿一个独女,当年与京兆柳联姻,原是想她嫁入世族大姓从此便能安乐无忧,哪里想到柳志宜竟然是那等狼心狗肺!说到底,都是我这父亲无用,让丹儿落到这般田地。”
“我看霁儿之心性倔傲,比她姑母有过之而无不及,确实担心咱们这些亲长过于勉强,将来她再遭不幸……莫若……赵国公的确不错,既是汝阳王这兄长都亲自来提亲……”
如果仅仅是一桩儿女姻缘,秦步云又哪需如此左右为难,但他深知汝阳王目的何在。
他这么一犹豫,秦霁却从祖母口中得知了汝阳王的意向,又从小哥秦朗口中,明白祖父究竟为何踌躇,她思前想后,到底是一咬银牙,当次兄入土为安之后,终于向祖父细析时势。
“大父因长年戍边而不知,京中这些年来变故迭生,其实早在仁宗帝未崩之前,太后早已掌握大权,后仁宗帝虽有反复,到底还是一败涂地,薛冯二相获罪之后,仁宗帝已经沦为傀儡。”
秦霁把她知道的事情合盘托出,最终断言:“仁宗帝虽无子嗣,然而惜重晋王天下皆知,可最终却遗令义川王之子继承大统由太后临朝直至新君亲政,这事岂不蹊跷?纵然晋王暴戾无道,那么也该轮到汝阳王!大父,汝阳王建言不无道理,大父的确应当痛下决断,否则我秦氏一族难保安全。”
不过秦霁长兄却有异议:“大父,毕竟如今皇位已定,汝阳王意欲夺权视同谋逆,我秦氏一族历来忠于君国,万不可行逆谋之事。”
举棋难定的秦步云,终于想起了故交,便是徐国公崔政。
是以这日,他堂而皇之地登门拜访,当然没有见到徐国公,甚至未被迎入府中,崔政长子在门外抱揖致歉:“家父因惧酷暑,前往郊苑,不在家中。”
秦步云立即追问郊苑所在,崔途满面为难:“家父因为静养,故特意嘱令不能泄露。”
却是在掺扶大失所望的武威伯上马之时,悄悄将一张薄纸递交手心。
秦步云心头大震,却没有现于表面,直到回府避开闲杂,才展纸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