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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或许……心有踌躇?”
“此事我已问过晋王。”说到这里,太后竟然很有几分哭笑不得:“他是认为经汝阳王那一闹,想来卢锐也是听信了流言蜚语,倒还说卢锐愚蠢,根本不愿搭理,更不认为这事关系重要,犯不着告黑状……倘若今日不是被赵国公提醒,甚至没察觉卢锐为何忽然鬼头鬼脑,哪知往少阳院一察究竟,竟遇卢锐轻薄宫人,一时怒火冲顶,才施以惩责,还亏得眼下是大行皇帝治丧之仪,见不得血腥,否则呀,晋王甚至声称原本欲将卢锐直接斩杀当场!”
十一娘:……
好罢,还是小看了贺烨,演戏能贯彻始终,看来实属晋王殿下基本技能了。
然而卢锐在国丧期间胆大包天轻薄宫人之事已然不能再瞒,晋王当众将其重伤一事更加封锁不住,卢锐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吃了这般恶亏,没有个评断万万不能轻松带过,虽然太后已经笃定幕后黑手其实是清白无辜的元得志,但这关头,是绝对没有可能彻察此案,将元得志问罪处刑用以对京兆卢交待。
“说来说去,这些事都是咱们揣测而已,手无实据,也是无可奈何。”这才是最为关键的结案陈辞!
“卢锐罪行已为有目共睹,想必荣国公府也不愿过于声张,否则便连荣国公也难逃其咎,他本是心怀叵测,挑唆犯上已为十恶不赦,只我念惜肃皇后往昔恩情,京兆卢百年声誉,实不忍过于厉惩,卢锐被打重伤也当让其一族引以为鉴,是以这事,还是就这么了结为佳。”太后不无“仁慈”地长吁短叹:“我是谨记圣贤之言,以德服众,以仁为治,只望心怀叵测者能够悬崖勒马迷途知返,莫因权欲而弃忠诚,我不以恶度人,但愿诸类也莫恩将仇报。”
太后说完,再念一句佛号,那副悲天悯人的神色简直就差身后光环便即立地成佛了,十一娘只觉满身鸡皮层出不穷,嘴角险些忍不住抽搐,可当余光睨见窦辅安与阿禄虔诚跪地大呼“圣明”的场景,连忙警醒。
她倒没有叩拜臣服,只适时让太后捕捉到她颇为敬仰的目光。
于是接下来,太后心满意足地示意两大近侍回避,单单留下十一娘伴坐手边,又回忆起不少大行皇帝年幼旧事,悲痛欲绝抹泪不止,再耗废了十一娘不少安慰之辞后,太后总算想起了同安公主。
“这孩子也过于命苦,投生在那样一个生母腹内,虽为金枝玉叶,却一直不被君父所喜,也难得她这般孝顺,听说这段时日忧伤不已……倒多得有你这么一个知己在旁劝慰,总算还能用些素粥,可眼看哭丧礼还有近三十日,就怕同安体弱忧伤过度……罢,总算诸多事宜也已告一段落,今日我便去看抚一下同安,伊伊,有你陪同也就够了。”
待十一娘陪同太后往同安寝殿走那一遭过场,回含象殿途中,却觉有雪絮翩飞而下。
这是励新七年第一场雪,无声无息,却在一夜之间便素裹满京。
在这场大雪纷飞之中,贺衍庙号拟定,为仁宗。
四十九日治丧期满,新帝贺洱登基,年号暂时未改。
但贺衍的时代已经彻底落幕,崭新的时代已经开启。
而贺周之治,至此正式走向一段阴森晦暗的噩梦,这时正因帝位得继不曾发生政乱而心怀余庆的百姓,哪曾想到不出十年,多少户家破人亡,多少人横尸刀下?!
那场灾难,是国之将亡,是华夏险覆,如今看似繁华的都城,到时是无所依傍的百姓奔走哀哭,惨无天日有如人间地狱。
遍地皆是死不瞑目者,尸无人收,雪埋白骨。
——第二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