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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迂:……
依老奴看来,柳小娘子分明是太后意中之晋王妃备选之一,大王还有闲心为旁人担忧?
话说倘若十一娘真能成为将来女主人,倒也不失为大王贤内助,说不定真能助益殿下一统江山,只可怜大王那些姬妾了,怕是但有威胁就会遭遇不测,唉,世间之事本就难以两全其美,还当以大局为重,宦官坚定地默默颔首,必须努力促成此桩“良缘”。
十一娘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赢得晋王心腹的“默许”,这时她一本正经只字不漏地将阿禄口述经过回禀太后,一如既往并不急于发表自己意见,只听太后自以为是地“结案陈词”。
“卢锐再怎么色迷心窍,当不至于胆大妄为到哭丧礼时于禁内侮犯宫女,应是受了暗算,可这事的确存在蹊跷,卢锐人在前朝,一般情况下并无可能接近女眷宫人,暗算者除非未卜先知,否则如何能事先投药?而经询多人证言,其有侮犯之行并非晋王无中生有,那么一定是误服摧情药物,结合案情,可能在其饮食中投药之人仅只为二,要么是那送食内宦,要么便是阿禄。”
十一娘一听阿禄受疑,尚且不改神色,另一边旁听太后断案的窦辅安却率先急躁起来——他一直肩负重任,除了督管禁卫以及监视诸贵之外,含象殿诸多内宦宫人的管理监察当然也是首重,这些时日以来,先是汝阳王贺淇与医官勾通,导致投书谋逆他毫无察觉,又“逼死”柳贵妃险些妨害大局,简直就是失漏连连,倘若连含象殿宫女的忠奸都再失察,太后就算再是信任他,只怕也会埋怨无能弃之不用了。
故连忙分辩:“莫说阿禄为太后近身服侍,但凡含象殿中仅仅负责扫洒之低阶宫女,老奴也敢担保决不可能与外臣交近,莫说春药此类禁物,便是寸纸片锦也无可能与宫外传递……太后嘱令阿禄接近卢锐又是今日才临时起意,阿禄怎么可能在短短半昼间便与外臣沟通,而老奴毫无察觉。”
阿禄当然不可能在今日与外臣沟通,可是好些日子前“偶遇”江迂交谈两句甚至“私相授受”又怎会引起窦辅安警觉?毕竟江迂表面上也是太后心腹之一,日日都会抽空前来禀明晋王言行,窦辅安这个大忙人哪会寸步不离太后身旁,多数时间都是经阿禄入禀才得诏见。
再是防备严密,也难以杜绝小崔后十余年就前安插成功的内线,所谓百密一疏,其实才是世间真理。
太后虽然多疑,但对经过她自己考察予以重用者却十分自信,这也是出于狂妄自大的心态,小崔后早早就已势败,落得一杯毒酒枉死宫廷收场,太后哪会相信一个手下败将居然还能恩服江迂,十余年后仍然对原主忠心耿耿,在她心目中,小崔后就好比一个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出身名门望族又为母仪天下,看上去不可一世,实则笨得厉害,压根不信好比小崔后一般愚蠢的人居然还能收服人心。
其实她也根本没有怀疑阿禄,眼见着窦辅安焦躁难安,冷冷一个斜睨:“枉你在我身边侍奉多年,遇事竟还不如十一娘沉得住气,我是在疑心阿禄么?她一个贫寒人家出身选入掖庭者,在宫内没有一点根基,莫说与外臣联络,便是与嫔妃都素来没有过多接触,否则也没资格入这含象殿,更不说眼下得我器重……再说她就算有条件陷害卢锐,可哪来动机?”
见窦辅安羞愧忐忑,太后全没再过于责备心腹,继续断案:“那内宦是元氏之人,而汝阳王质疑元得志资历不足拜相,意欲举荐荣国公接管尚书省入政事堂辅政,这事我本就没对元得志隐瞒,他将荣国公恨之入骨也是理所当然,只我一直想不明白,元得志是怎么料定今日会有宫女接近卢锐,掐准时机暗算卢锐。”
太后又睨了一眼十一娘,见她若有所思却欲言又止,干脆问道:“伊伊有何疑虑不妨直说,你在我这姨祖母跟前,大可不必这般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