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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察知尤三身份并轻举妄动,反而暴露心怀叵测。
而这时,当着尤三面前,陆离也将今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告诉贺湛:“今日上昼,得家仆报信,说是及恩侯世子约我至处酒肆相商要事,十四郎知道,我原本与世子有些来往,故而并未生疑,哪知到了约定处,却见这人独自在座,一见我来,就问可是薛相所遣,我留了个心眼,顺着他那话承认,就为弄清当中有何缘故。”
尤三受毛维授意,无论与他接头者是否薛谦本人,只按交待那番引诱就是,于是狮子大开口,索要薛相许诺重金。
“五十万钱可不是小数目,我越发疑惑其中勾当,是以借口先听事由才能判断值不值得,套哄这位尤掌柜开口。”陆离冷笑一声:“澄台可知尤掌柜口诉何等谬耸?”
贺湛蹙眉,狐疑不已:“我只知尤掌柜与元三郎有些私交,却并不熟识,怎么竟敢讹诈相国?”
“讹诈,还是小罪了。”陆离摇头,身子略往前倾:“这位尤掌柜居然声称裴郑逆案为谢刺史与毛相国联手陷害,当初毛相国察明那被裴府灭口之幕僚家中书证,正是他授令设放!”
贺湛瞪大了眼……太后还真敢,难道就不怕原本不明内情的薛陆离听这蛊惑后会心生疑惑?
“倘若如此雕虫小技便能置裴郑两大显望之族于万劫不复,岂不是说明圣人昏聩无能?再者当年谢刺史与毛相国,一个只是御史中丞,一个是大理寺卿,即便两人能伪造罪证,又怎能串通姚潜歼尽郑瑛部众,便连潘逆,也是两位策反不成?这说法岂不滑稽。”陆离给了贺湛答案——如果他当真不知真相,也万万不会因为尤三“信口胡谄”之辞就怀疑谢毛栽陷。
“绚之以为……”
“我原本怀疑有居心叵测之人意图兴风作浪,不想就出了这么一个‘人证’,倘若只是针对陷害我也还罢了,就怕有更大阴谋,我一时拿不准如何处治,这才来找澄台相商,怎么做才更稳妥。”
贺湛看了一眼陆离:“你原本如何打算?”
“当然是送官交办,只是送万年令抑或长安令,更甚至直接送交京兆尹……澄台相比于我,更多机会受圣人接见,故而,我只望澄台帮我衡量衡量。”陆离轻笑:“此人身后必有幕后指使,而那幕后,明显想置谢刺史与毛相国不利,挑唆我多半只是捎带,以为我会是非不分受他利用,可是圣人显然对谢剌史也有误解,我是担心……处治不好反而会有遗祸。”
这话就差没打开窗户说亮话了,此人落到天子手中大不合适,但薛陆离尚未入仕,不如贺湛这个宗室子弟又交游广阔者深悉朝堂阵营,这才来与他商议。
其实陆离这番言行,显然已将贺湛看作太后“党徒”,他借尤三献礼,也是有示诚之意。
毫不犹豫将人拱手相交,有什么可能意图为裴郑昭雪?
特意找上贺湛,也是明显不知尤三其实为太后试探虚实之着,倘若陆离知道贺湛在太后跟前为他说尽好话,当然不可能再行这么显眼之事。
于是贺湛沉吟片刻,便为陆离出谋划策——将人送至宇文盛手中。
韦元平亲自盯梢,眼看贺湛也随薛陆离一同出来,料到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及到长安县衙,彻底松了口气。
贺湛与陆离将人一交,便告辞离去,没有多问一句如何处治。
宇文盛却没被提前知会,莫名被这烫手山芋丢到手中,难免有些烦难,正欲往韦相那处讨主意,就与韦元平遇个正着。
烫手山芋有人接手,宇文盛落得轻松。
哪知才回后宅,又被自家姬妾堵个正着。
“郎君,听说裴郑旧案送来个人证?”璇玑妙目如瞪,焦切之色尽现面上。
宇文盛微微一笑:“怎么,便连我身边,也有璇玑耳目?”
却并无责怒之色,宇文盛一把搂住璇玑纤腰:“不是什么关键人,显然无关要紧,只是……不知何人欲害薛家不遂罢了,甚至也许,是那位故意放出这么个人证来试探。”说到这里,宇文盛越发若有所思:“京中情势,竟也有我看不分明之处,这个尤三此时突然出现,还当真微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