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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歌离开了,就像凭空了消失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她的踪迹,民航没有查询到她的出行记录,火车也没有,唯一的可能或许就是她坐汽车走了。
两年,在很多人的眼中或许只是如白驹过隙,可是在很多人的眼中也可能是度日如年,自顾歌离开后,厉恺威一反常态的收起脸上那伪装似的笑容,往日里总是花边新闻不断的他如今俨然成了洁身自好的代表,白云婉用了两年的时间,非但没有靠近他,反而看着他渐行渐远。
邵谦仍是一如既往的工作狂人,只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现他呆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有时候就连开会时都会走神,可你提出的问题,他却又能一下子指出其中的利弊。
在这两年里,辛甜受尽万千宠爱,在去年底生了一个白白的大胖儿子,据说为此蒋维给所有蒋氏员工了一个月的双薪,更是捐出一千万用于贫困地区的教学设施更新。
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慢慢的行走着,可是却也有人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心的一角分明空出了一块。
酒吧的包厢里,邵谦窝在沙里,双腿交叠在一起,手指间的火点忽明忽暗,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就像是抽一支烟,深深的吸进肺里,然后再慢慢的吐出来。
“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吗?”挥了挥眼前的烟雾,蒋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一把将他手中的烟夺下来摁熄在烟灰缸里,“能不能别抽了?我的身上染上烟味的话,宝贝儿子会不让我抱的。”
斜睨了他一眼,邵谦啜了一口酒,“刺激我是吧?”
“你知道就好。”蒋维点点头,“我听说阿姨又逼婚了?”
垂眸,邵谦没有说话。
“我说你差不多也就行了,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比比皆是。都两年了,如果她真想回来的话也该回来了,不回来也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真的不愿意回来了。”蒋维很客观的分析,除了最初的几个月她还和辛甜联系外,到了后来,就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唇角微勾,邵谦掏出一支烟放在鼻前闻着,许久,抬起头看向他,“你知道那种挠心挠肺的感觉吗?你肯定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因为我这两年就是在这种感觉里熬过来的。”
“喂,别把自己说的跟个情圣似的,女人嘛,无非就是那么一回事,灯一关其实都差不多。”蒋维啧啧说道。
“是吗?看来我真该和辛甜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邵谦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你敢。”蒋维的眼睛登时瞪了起来,“你是不是兄弟啊?站哪头的?”
“我站在正义和真理这边。”邵谦笑笑。
“去,少在这里恶心我了,不陪你这个孤单寂寞的老男人了,回家了,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啊,你就在这里羡慕嫉妒恨吧,我早就给你说过,感情的事就要快准狠,当初要不是你犹犹豫豫的,孩子早就抱上了。”对于这点,蒋维给出的结论就是他自作自受。
“顾歌和辛甜不一样。”邵谦摇头。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她不是女人吗?”丢给他一记大白眼,摆摆手,蒋维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时候,看着玻璃外的纸醉金迷,邵谦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这两年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都没有找到她,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谁知道,时间非但没有冲淡想念,反而让想念日渐弥深。
此时,在距离江城两百多公里,距离最近的县城也要五十多公里的一处大山里,看着外面的大雨滂沱,顾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来这里做支教已经两年了,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在这里,心异常的宁静,闲暇时享受着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情趣,白天里和那群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起,看着那一张张明媚的笑容,心似乎也跟着愉悦起来。
只是,山里的孩子太苦了,而这里能够提供的教育机会并不多,因为条件刻苦,所以愿意来这里的志愿者并不多,她在这里呆了两年,在这两年前来来去去六七个人,最后也只剩下她自己,还有一个本地的乡村教师,他们两个人教着一到六年级不同年龄段的二十多个孩子。
而从昨天开始,一场大雨让本就破旧不堪的教室更是雪上加霜,如果雨再持续下下去,或许教室会有坍塌的可能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谁啊?”将桌子上的书推到一边,她起身向门口走去。
“顾老师,是我。”门外,是一个男人温厚的嗓音。
打开门,看到来人,顾歌淡淡的笑了笑,“刘老师,你怎么来了?”
“今天的雨大,怕你没办法生火做饭,我娘煮了一点红薯和土豆,你将就着吃一点吧。”被唤作刘老师的小伙子挠了挠头,脸上滑过一丝赧然的神色,每次面对顾歌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想靠近又觉得不好意思靠近。
“谢谢你啊。”将竹篮接过来放在桌上,顾歌侧了侧身子,“要进来坐一会吗?你身上都湿了。”
“那个……可以吗?”刘老师不好意思的笑笑。
“有什么不可以的,进来吧。”顾歌让开身子,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刘老师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她一眼,因为今天大雨,孩子们并没有来上学,也因此顾歌穿的很随意,一头长随性的挽起露出了白皙的脖颈,模样虽算不上是顶好看的,可是在刘老师的眼中却已经是堪比天仙下凡了,几乎从顾歌来这里的第一天起,他的眼中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你……在看书吗?”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十指交错,不自在的动来动去。
“嗯,没事,随便翻翻。”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顾歌抿了抿唇,“这好像是我来这里两年下的最大的一场雨,往年也经常这样吗?”
“没有,可能和气候有关吧,往年也下大雨,可是像今年这样大,这样频繁却还是少数。”刘老师叹了一口气,“再这么下下去,我怕教室会塌,早知道年初的时候就该好好修缮一下的,谁会知道今年的雨居然这么大啊。”
“是啊。”出神的看着窗外,顾歌应了一声,记忆中,两年前江城也曾下过这么大的雨,那个时候是那个男人为她撑起了一把伞,如今,再也没有人给她撑伞了。
“顾老师,顾老师……”
“啊?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回过神,顾歌歉意的笑了笑。
“你也会离开这里吗?”低垂着头,刘老师轻声问道,声音小的都快要被外面的雨声给掩盖住了。
睫毛微眨,许久,顾歌摇了摇头,“不知道。”
是的,她不知道。
没错,这里很好,空气很清新,人也很淳朴,在这里一切都变的很简单,可是她始终还欠别人一个交代,两年了,分居两年,离婚协议在法律上就会自动生效,不知道厉恺威签字了没有,就算自己不在,以厉家的权势,想要弄个离婚证也不是难事吧。不知为什么,两年前的人和事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她的梦中,她想她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你先休息吧,有事就叫我。”刘老师起身的时候,眸色一片黯然。
“谢谢你的红薯和土豆。”顾歌笑着指了指竹篮。
“趁热吃吧。”
刘老师走了,重新坐回椅子上,顾歌的心情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第二天,天色终于渐渐地放晴,推开窗子的时候,湿气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就这样扑面而来,不远处,三间土坯教室虽然没有倒,可看那样子也知道短时间内是无法进去继续上课了。
“顾老师,这边电视台来人采访了,说是有慈善机构准备救助我们学校,要派出一个老师做代表。”一个老乡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刘老师呢?让他去吧。”顾歌淡淡的说道,这两年,她很少与外界来往,倒不是刻意的避着谁,一方面是因为这里交通实在闭塞,鲜少有外人进来,另一方面,她的性格本就不是热忱的那种,而她不想把事情给搞砸了。
“刘老师的母亲昨晚生病了,他现在出不来,您看还是您去一趟吧。”
无声的呼出一口气,顾歌点点头,“让他们稍等我一下。”
江城
在新闻播出的那一刹那,邵谦,厉恺威和辛甜便几乎同时得到了消息。
没有理会董事们的窃窃私语,邵谦直接从会议上离开,厉恺威更是直接从厉氏的新品布会上走人了,剩下了一众嘉宾和媒体记者面面相觑,纷纷猜测到底生了什么事,而辛甜什么都没说,整个人哭的稀里哗啦的,据说那天毁了蒋维四件衬衫,胸口上的牙印都见血了。
简单的就学校问题谈了几句,电视台的人就离开了,只说会尽快安排人解决,回到屋内,不知道是不是受凉的缘故,顾歌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蜷缩在床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头昏昏沉沉的,使劲的晃了晃脑袋,顾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不用多想就知道又感冒了。
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刚睁开眼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就这样昏天黑地的睡着,迷迷糊糊间似乎有谁敲响了门,可是又离开了,躺在床上,顾歌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里更像是着了火一般干涩难耐,她想起身找点水喝,可是眼前一片黑,只闻噗通一声响,下一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门外,是谁的声音在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喊着“顾歌”,那样的熟悉,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似在耳边响起,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可迎接她的却是无边的黑暗。
再次醒来,还没睁开眼睛,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便充斥鼻间,睫毛轻轻的眨动着,许久,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神情一怔,眼前的一切让她以为还是在梦中。
“醒了。”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顺着声音看过去,当看清眼前的人时,她又是一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刻,心狂跳不已。
“你烧了,所以送你来了最近的医院,等病情稍微稳定一点,我们就回江城。”看着那张瘦削苍白的脸,邵谦淡淡的说道,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那种复杂难言的心情,这两年来,他想过很多种属于她的生活,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
“谢谢,这次又麻烦你了,好像从我们认识开始,我就一直都在麻烦你。”顾歌不好意思的笑笑,这貌似也是一种缘分吧。
“恩,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麻烦一辈子好了。”邵谦很自然的说道。
一瞬间,就看到顾歌脸上的笑僵住了,露出了一抹讪讪的表情。
“怎么了?还是没有做出选择吗?”邵谦皱了皱眉。
“不是,你的问题太突然了。”顾歌笑笑,她现在的脑子还有点昏,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吗?我会给你时间好好考虑的,希望你别让我等待太久。”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邵谦拿过一个香蕉给她剥皮,“吃点吧。”
摇摇头,顾歌闭了闭眼睛,“不想吃,你吃吧。”
“要我喂你?其实我是不介意了。”邵谦不以为然的说道。
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顾歌无奈的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却是满口的苦涩,一点味道都吃不出来。
室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下意识的抬起头,当看到来人时,顾歌手中的香蕉突然掉在了被子上。
“怎么了?”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看清门口的人时,邵谦的嘴角勾了勾,“厉少,你来迟了一步。”
薄唇微抿,厉恺威没有说话,几个大踏步径自来到了顾歌的床前,伸手便欲探她的额头却被顾歌不露痕迹的给避过去了。
“顾歌”,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厉恺威的声音很沉。
“我想这里并不是太欢迎厉少,如果没有别的事,厉少还是先离开吧,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经不起一点刺激。”邵谦说道。
“你觉得我的存在会刺激到她?”眼睛死死的盯着顾歌,厉恺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说的那么直白呢。”说完,邵谦起身将顾歌身后的靠枕拿开了,“躺下睡一会吧,我在这呢。”
没有说话,顾歌很乖巧的躺下来,然后闭上了眼睛,压根不顾两个男人之间的风起云涌,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出去吧。”给她掖了掖被角,邵谦沉声说道。
“这句话该我对你说才对,别忘了,顾歌是我老婆。”厉恺威死死的看着他,眸子里似有火焰在不停的跳跃着。
“很快就不是了。”薄唇微勾,邵谦笑了笑,“厉少,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最后不过是将她伤的更深,这次是侥幸可以找到她,如果再有一次,你能确定还会有这样的幸运吗?”
目光转向顾歌,厉恺威没有说话。
“离开这里吧,在一切变得更糟之前,我们希望的也不过就是她健康快乐罢了,我想在这点上我们可以达成共识。”邵谦说道,这两年他的日子过得不好,他想厉恺威的日子也是一样。
如同他从不曾怀疑过厉恺威不爱顾歌一样,厉恺威爱顾歌,很爱,只是爱的失去了方向,没了章法,而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挥霍的东西。
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许久,厉恺威弯腰将顾歌脸上的一缕丝拢到了耳后,“好好照顾她,等回江城再见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邵谦低声说道。
房门打开又关上了,隔着一扇门,厉恺威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了墙上,头高高的仰起,眼睛紧闭着,那种滚烫的感觉似乎要冲溢而出,可最后他忍住了,再次看了一眼病房,他转身离去。
三天后,顾歌回了江城,远离了山林的幽静,再次回到钢筋水泥的都市,看着周围的一切,一切恍如做了一场梦而已。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邵谦看着她,这一路,本就不太爱说话的她太安静了。
“送我去酒店就好,等找好房子我再住过去。”顾歌勉强挤出了一丝笑。
“我们是朋友吗?”邵谦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呃?是。”顾歌下意识的应道。
“我名下还有几套公寓,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当帮我看看房子如何?”看着顾歌要张嘴,他连忙挡住了,“不用多想,如果真想感谢我的话,偶尔做顿饭给我吃就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样,在邵谦的强势下,顾歌无奈之下暂时住进了他位于市中心的一套豪华公寓里,推开门,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因为今天的天色已不早了,所以辛甜纵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蒋维也没让她出门,只待第二天两人再相见。
一夜躺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睡到最后,蒋维干脆将她紧紧的压在身下,几番折腾后,小女人终于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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