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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课文高文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学过,后来还考过,做过几个填空题。作八股文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当下就有了兴趣,想知道这个马世奇是如何写的。
当下就提笔写道:“稽禄制于列国,见先王之权焉。夫禄一也,君卿以国杀,而不杀于大夫士。先王之权也所以为经乎……”
……
又做完一题,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升起。灯中灯油已快耗尽,有青烟袅袅升起。
作为曾经的写手,每日几千字的抄《西游记》,高文的手速极快,作为这一题,手已热得麻利。也不停留,继续对付第三题。
第三题的题目是《天命之谓性》,出自《中庸》是开篇的第一句,“天明之谓性,率性之惟道;修道之谓教。”
这句话实在太有名了,别说是明朝的读书人,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任何一个中文系的学生就能随口背出。
这一句话开篇明意,人的自然禀赋叫着性,顺着本性做事叫道,按照道的原则修养叫着教。从道不可以片刻离开引入话题,强调慎独的问题,要求人加强自身修养,按照人的本性做事。
这一句又强调了儒家的“人性本善。”人之初,性本善,按照天性做人做事是不会错的。只不过,我们活在世上本性中的至诚至善被红尘蒙蔽了,需要通过学习追根溯源,找到开初时的善和本。
这题目说起来不难,任何一个读过几年书,懂得如何作文的人都作过。而且,坊间的时文集中,这个句子也是必选,就高文而言,他至少看过十多篇。至于质量嘛,也良莠不齐。
本届院试,老世说,前两题都有点难,尤其是第二题《大国地方百里》论述诸侯大夫的俸禄,很容易把考生绕晕。这两题光靠难度,就足以将一大半的考生给刷下去。
不过,就算耍下去一半,也还剩四百个童生啊。本次院试只取五十人,必须在这第三题分出胜负。
在出这第三题的时候,主考官突然一反专出偏题难题的常态,出了道如《学尔时习之》《三人行必有我师》这类烂大街的题目,就好象高考时的作文题突然给你来个小学生经常写的《最难忘的一件事》,不蒙才怪。
就因为题目实在太简单,要想写出新意,在几百考生中脱颖而出,却不是一般地难。
“嘿嘿,其实我也不用太担心的。”高文活动了一下已经发软的手腕,喃喃道:“杨延麟杨阁老,这回就看你的了。你能够在江西这种竞争残酷的省份杀出一条血路,最后考中翰林院庶吉士,难道还怕区区一场院试?”
“杨相,高文,我看好你!”高文鼓起腮帮子,呼一声将油灯吹灭。
一缕金色的阳光从外面投射进考舍之中,落到高文脸上,如此地暖和。
……
用了一个上午,高文就将第三道题目做完。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接下来自己能够考中秀才,能够得个功名,全凭老天安排。
当然,以自己所作文章的水准,放在这平凉府一众考生中,那是锥子放进麻袋,想不出头都难,除非主考官是瞎子。
听人说,今科主考官徐大人可是翰林编修,眼睛自然是不瞎的。如此,高文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场考试的交卷时间在黄昏时分,还有一个下午时间。高文已经饿得浑身酸软,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稍微动一下,就能清晰地听到肚子里有清水哗啦着响。
现在最要紧的是躺下睡觉,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
熬了一个通宵,本已累得不成。可刚才抄了三篇优秀的八股文章,一边抄,还一边品味文章中的意味,大脑实在太兴奋,这一睡却很不塌实,当真是美梦联翩。
一会儿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世正在吃重庆火锅,毛肚、黄喉、九尺鹅肠不歇气地朝嘴巴里塞;一会儿梦见自己正坐在海边燃了一堆篝火,将梭子蟹、椰子蟹、澳洲龙虾一盆一盆地朝火里倒;一会儿又梦见石幼仪的葱油饼已经做好了,那香味熏得人简直就要飘到天上去……反正除了吃还是吃。
正得趣,就听到“哗啦”一声。
高文从梦中醒过来,就看到有人开了号舍进来,叫道:“起来了,别睡了,出场,出场。”
原来,交卷的时间已到。
高文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面上全是梦中流出的口水。
……
高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场,又怎么去签押房领回了自己寄存在那里的事物。饿了两天两夜,脚软如棉,身上也阵阵发凉。
“终于考完了,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了!”高文四十五度望天,眼睛里全是感动的泪花:“这场院试,我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