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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说道:“吾明日赴省,即密将司空府中宿卫引入,宫、省不失时,即乱起亦无所忧。”是勋皱着眉头问,那司空府怎么办?荀攸笑道:“理他则甚。”
是勋一想也是,曹司空一大家子,连正妻、侧室带嫡子、庶子,连同闺女儿,跟曹嵩都不出五服,全都得去奔丧,如今的司空府中,就只有一些仆役和小吏啦,就算让人连锅端了,那又有啥可担心的?只是——“公达独不惧乎?”你跟郭嘉也是要去上班的呀。
荀攸说那我们偷个懒,就在自己家里办公不完了嘛,估计就这半个月,朝中也不会有什么重要公务分派下来,半个月过后,子孝、元让他们就该回来啦。
毛玠问城门怎么办?荀彧说了:“但得宫、省不失,即可调外兵入都平乱——吾明日起即以尚书诏令,召于文则(于禁)、韩元嗣(韩浩)、史公刘(史涣)等逐日赴省内述职,但一日无诏时,则发军力夺城门。”
荀攸说既然贾诩有托付城门之意,宏辅你再跑一趟,把他的执金吾印信取来。让孝先这些天就守在城门附近防变好了。
是勋说成,那就这么安排定了,一切稳妥,我明天就出城去追赶主公。正待告辞离开,却见郭嘉紧皱着眉头,一个劲儿摆手,那意思。你先等等,容我再想想。
四人全都注目郭嘉,过了好一会儿,郭嘉才略微舒展眉心,先问荀彧:“公密将司空宿卫引入,真可避人否?”荀彧说省里突然出现好多生面孔。那怎么可能蒙得了人呢——“无心之人,自然可避,有心探查,岂能不知?”
郭嘉说那估计你只要一把宿卫引入,那就没事儿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见到咱们有了防备。估计很难快速劫持天子,控制台省,也便只好暂且藏匿起爪牙,然而——这样真的好吗?“疮不敷而痈不割,久必糜烂。我等何不趁此时机,为主公敷疮而割痈者耶?”
是勋心说就你多事儿,怪不得不受人待见——太太平平地熬过这段时间不好吗?还想玩引蛇出洞?把握能有多大?
他开口就想要否决郭嘉的建议,可是随即看到另三位都垂着脑袋在苦思冥想——算了。我不出头了,我也假装考虑你的提案吧。
才把脑袋低下来,就听荀彧突然开口:“卿等四人,各有部曲百余,欲突入宫门,控制宫、省,如何做?”
刚才贾诩提出“要作乱。先进宫”的创意,是勋就觉得这思路有点儿熟,仿佛是当年曹节、王甫等宦官对付窦武、陈蕃的故智——当然啦,宦官们本来就在宫里。那办起事儿来要方便多啦。要是只多进宫这一步,后面都照抄的话——
“吾将趁夜而行,速夺宫门,一部往劫天子,一部控制台省。此时省内仅三五值守尚书并符玺郎尔,即可挟天子并以刃相逼彼等,命彼等草诏、用章,变宫门守与城门守。待天明时召百官觐见天子,则大事可成也。”
是勋这话一出口,在场四人都不禁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是勋心说你们干嘛?觉得我很有搞政变的潜质?不要啊!我一时嘴快,这话回头可千万别跟曹操提起!
好在没人怀疑是勋会造反,再说了,他要真想造反,也不会把步骤预先讲出来啊。
郭嘉连连点头:“宏辅所言,唯一可行者也。彼等若不见此,则必丧败,若见此,则我等可如此,如此,预作安排……”
是勋一直搞到很晚才回家,曹淼还没有睡下,一直在等他呢,见了面就问,说你还知道回来啊,明天还出不出城啦?是勋说出啥城?我得再多待两天哪。
他原本是想明日便出城去追赶曹操的,但是郭嘉说你这摔伤了腿才歇一天就活蹦乱跳的,也太招人怀疑了,不如多留两日——估计主公不走远,就算有人起了异心,也还不敢发动,不用着急。
是勋倒是也不急,在家歇着总比跑谯县连着好多天给曹嵩嚎丧要来得舒服。虽说皇帝只给了两个月的假,但刨掉来回路程和三十六天的守丧期,再加上挑选落葬的合适日子,曹老头最多得半个月后才能入土哪。
于是剩下的两天,他就一直窝在家里,除招待招待上门探病的同僚外,闲来无事就校订《尚书》。正好赶在临走前校定完了,他征得了曹淼的同意,就派人去城外庄院送信,说我今日黄昏出城去瞧管氏和儿子,住一宿,明天一早就跟正妻在城外会合,一起往谯县去。
完了装模作样,一瘸一拐地上了马车,把校定好的《尚书》送到钟繇府上,请他帮忙呈进给天子。离开钟府后,就奔城门而去,还走不多远,忽听身后一声呼唤:“夫君慢行!”
是勋心说耶,老婆追过来做啥?她改主意了,不让我出城去见管巳?咱不是说得好好的嘛。就车上直起身来,转过头去一望,却不禁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