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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这年大雪飘飘洒洒,整整一个冬天都没怎么中断过,杨佑安在空潭寺享受着难得平静的日子,偶尔无聊了便去撩拨一下裴寒音,比如爬上屋顶对着风口大喊媳妇儿,再比如团几个雪球偷偷扔进他的屋子,弄得裴寒音原本整洁的屋子一片狼藉水渍。
每当这些时候,裴寒音都会沉下脸来,转头望向一旁嬉皮笑脸的杨佑安。
裴寒音冬日里常披着一件纯白狐裘大氅,看着厚重暖和,可这并不影响他的身手,他一步就能抓住杨佑安的后领子,再一路拖拽着把他带到积雪最深的地方,大头向下倒插在雪地里,然后甩甩手,独自向回走。
被冰雪盖住脑袋的杨佑安便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认错,徒劳地蹬着两脚大喊到:“哎,裴美人儿,我跟你闹着玩的,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会冻出人命的。哎!姓裴的!回来!”
但这番话常被大雪盖住、被寒风吹散,最后落到裴寒音耳朵里的只是几声听不清的呜咽,这几声呜咽也根本不能让天性凉薄的白狐裘公子心软,只是没人看得见他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
杨佑安被埋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最后总是几个空潭寺的武僧把他从雪地里拉出来,几个武僧看着嘴唇冻得发紫的杨佑安抿唇偷笑,笑够了才假情假意地阿弥陀佛一声,调侃道:“空潭寺中无论如何也没找着施主,便想着出来碰碰运气,逛了半晌才发现施主在这儿刻苦练功。”
杨佑安浑身僵硬连白眼都不会翻了,只是在心中把寺里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骂了一遍。
按理说这件事后,杨佑安应该老老实实长记性了,可齐王殿下看着裴寒音那番冷清得接近落寞的样子就死性不改地总想再上前逗弄一次。于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千千万,杨佑安这年冬天没少被倒插在雪地中。
空潭寺的各位武僧便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寻找被埋在雪地中的杨佑安为乐,裴寒音似乎也乐得陪他们玩,把杨佑安拖得一次比一次远,甚至不担心这厮被野狼叼了去填饱肚子。
最后一次把杨佑安从雪地里拔萝卜一般□□时,一个年轻的,面容还有些稚嫩的武僧笑问道:“施主,过段日子天暖了,雪也就化了,你若是再惹裴公子生气,我们恐怕就要到泥地里去挖你了。”
杨佑安捂着冻得没知觉的耳朵,含混道:“省省吧,天暖和了我也就该走了,放眼整个空潭寺,他到时候还能和谁置气去?”
年轻武僧一怔,问道:“施主这么快就要走了?”
杨佑安转头咧嘴,不正经地问道:“听这意思……你很舍不得我?”
年轻武僧又是一怔,低头念了句阿弥陀佛,顿了良久后才没头没尾地道了句:“裴公子他……最近的心情似乎一直不错。”
杨佑安弯了弯眼睛,蹦跳着让身子暖和起来,一路跳回寺中瞧见白狐裘的裴寒音后,朝他挤了挤眼睛。
裴寒音骤然攥了一下腰间木剑,却瞧着杨佑安一溜烟跑去烤火的背影缓缓松了手。
日子过得也快,冰雪将融的时候,杨佑安离开了空潭寺。在走之前,今释澹岩礼貌地对他嘱咐了一番后便识趣儿地不再远送,杨佑安身边只有一位披白狐裘的沉闷公子。
“甭送了行不行。”还没走出多远呢,杨佑安便嫌弃道:“你这一路上连句话都不说,还不如我自己赶路有意思呢。”
杨佑安的话音刚落,白狐裘公子便顿住了脚步,冷脸道:“那便只送到这儿了。”
杨佑安无奈地撇撇嘴,轻嗤一声,系紧了身后的两柄剑,玩笑道:“行啊,就送到这儿吧,等日后我带着那串佛珠来替你赎身,然后你就一路跟着我吧,等我真正成了个不必担忧生死的逍遥王爷,我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裴寒音皱了皱眉头,目光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不屑。
杨佑安摇头笑笑,抬手遮了遮晃眼的阳光,转身欲走,在迈步之前总算听裴寒音说了句有些人情味的话:
“一路小心。”
“知道了。”杨佑安轻快答道。
提了提身后双剑,又摸了摸袖口中的隐蔽机括,杨佑安觉得这一路还不算寂寞。
孤身出龙头,孤身赴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