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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听到这里,李若庭不禁发问:“可有见过这名戴草帽的男子害人?”
老妪摇头,“没人见过,不过近来有人见到他出现在海岸上,生吃一条大鱼,吃得嘴上都是血的,不是妖物是什么。”
李若庭和燕慈对视一眼,两人离开了茶铺。
既然有人是在海岸上见过这名男子,李若庭提议去海滩上瞧瞧。
碧蓝的海水一望无际,岸边斑驳的礁石耸立,大大小小的渔船停在海滩上,还有不少忙碌的渔民在搬运货物。
从未见过海的李若庭兴奋地向海滩跑去,海浪打在鞋袜上也不觉寒冷。
“师父,我们坐船吧?”李若庭眼睛亮晶晶的,笑着问燕慈。
两人上了一艘不大的小木船,船夫站在船头扯紧了布帆,两人膝盖顶着膝盖对坐在小船中,李若庭把手伸进水里,海水拨动着他的手指,他咯咯直笑。
少许浪花溅进嘴里,他咂咂嘴,惊讶道:“师父,海水是咸的?”
燕慈望着他睁圆了的眼,居然用手指往水里一蘸,伸出舌尖尝了尝,“是咸的。”
李若庭愣神了片刻捧腹大笑,随口说道:“师父你多少岁了,怎么还尝一尝呢?”
燕慈认真答道,三十二。
李若庭的笑意挂在脸上僵了,眼前的燕慈一身玄衣,头发半束半披,燕慈长得冷峻沉稳,却不显年纪。
多少年了,光阴如白驹过隙,有七年了。
他们一起走过的岁月说长不长,两人都正是风华,说短也不短,李若庭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长成了一个挺拔、朝气蓬勃的青年。
燕慈也变了,一个眼中无世事,身处云端的狐仙,落入了凡尘之中,沉沦在李若庭藏匿了许久,浓浓的情泥之中。
若是没有这蛊,李若庭相信他们定能在狐仙岭白头偕老,不问世事。
这份伤感太浓重,李若庭在心底叹了口气,想提起精神来问问船夫关于那名男子的事,甫一开口,燕慈的手伸过来,与他在宽大的衣袖中紧紧相扣。
隐藏在衣袖中两只紧紧相扣的手,缠缠绵绵,炽热至极。
李若庭微微笑了起来,他又是哪里露了马脚,让燕慈把他方才心底那份伤感窥见了。
燕慈的回应是暖的,他一颗如刀绞般的心,在燕慈阵阵暖意的手掌中,逐渐开始跳动。
“老人家,听人说这片海岸有妖怪出没?”李若庭面上无异,手里却偷偷刮着燕慈的手心,他挑眉对着燕慈抛了个得意的眼神。
“唉!说不定这几日就有人要被害了。”船夫叹着气,粗粝的手指伸出来,“十年了,都第五个了。”
燕慈手上用力,把李若庭的手捏在手心里不让他乱动,问船夫:“这些年遇害的都是男子?”
“都是,无一例外。”船夫点头,说起这事来,船夫苍老的脸上露出悲怆的神色道:“没人知道下一个是谁。”
“这些人可做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李若庭突然问道。
船夫想了想,摇头:“我与这几人不大熟,这个你恐怕要去问别人。”
燕慈垂眸不再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李若庭暗暗跟他较劲,可两只手就这么被燕慈禁锢在手中,动弹不了,他拧起眉毛啧了一声。
“上岸去问问?”燕慈放开他的手,李若庭的手心都被他捏出了汗。
李若庭咬牙切齿地点头,要不是有船夫在,他定要狠狠咬燕慈一口。
回到东海村,两人也不能直接去问那几个遇害的人家属,只好找了这些人的邻居那打听打听。
东海村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有多少道士修士来降妖除魔了,大伙早就习惯了被人问起这事,李若庭一问,邻居们也不藏着掖着,问什么答什么。
问了大半天,都是些普通渔民,一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二没飞黄腾达,实打实的普通渔民。
李若庭脑子一片混乱,沮丧道:“难道这妖物不挑选加害之人?”
燕慈倒是神色如常,他心里不大关心这个村子到底有没有妖物,李若庭能空出心思想别的事,不再多愁善感,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天色渐暗,两个找了户人家借宿,躺在床上的李若庭依旧苦恼,这么棘手的事他还是头一次碰见。
神出鬼没的男子,十年未变模样,朝谁家喊两声,谁家主人就会按照他喊的方式死去。
可李若庭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劲。
害人为何要先告知死法呢?万一真有谨慎的人,按照这人喊的话,一辈子不去做这件不能做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李若庭烦躁地用被子捂住脑袋。
“吱呀”
屋门轻响,李若庭掀开被子,燕慈悄无声息地进来了,还把门静静合上。
“你怎么来了?”李若庭低声道。
这家主人屋子多,特意给他们两人备了两间房。
燕慈挤进他的被窝,仿佛他没有偷偷摸摸跑进李若庭的房间,而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十分从容说道:“没你在,我睡不着。”
李若庭扑上去,凑在他的耳畔悄声说:“没你在我也睡不着。”
他闭上眼睛,脸颊贴着燕慈的脸颊,胸口蹭在燕慈的手上,两人吐息交缠在一处。
现有的温存,让两人安心入眠。
翌日,天还未光亮,李若庭迷糊间胳膊被人轻轻推了一把。
他睁开眼,燕慈幽深的眼睛看了眼他,又看向窗外,李若庭了然,连忙爬了起来也望向窗外。
虽然天色还暗,视物朦胧不大真切,但还是能看出轮廓,栅栏外,一个戴草帽的男人站在那儿。
李若庭能听懂灵兽说话时,都未这么毛骨悚然过。
当他第一次听见墨山的话语时,只是觉得怪异,一头豹子能说话,十分怪异。
眼前是一个人形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的东西站在那,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李若庭手指冰冷,习惯性地攥紧了燕慈的衣袖,顿时心里踏实多了。
燕慈扶上他的背,一下一下顺着,让李若庭不要害怕,他练功多年,现在功力所剩无几,但这么些年也已经有了习惯,入睡后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使他清醒。
方才,他隐约听见屋外有脚步声,起来一看,就看见屋外站了个人。
“应该是他。”李若庭压着嗓子,对燕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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