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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以往更惜时如金起来,不敢稍有懈怠,连拍摄间歇都不再是去吞云吐雾一番短暂放空,而是抓起手机读几页书。除了世德在读的马哈拉吉、马哈希,尚且重温了克里希那穆提和奥修,以及心理学与大脑方面的研究,开始读一切我能找到并感觉有价值的灵性书籍,甚至宗教书籍,想与世德保持同步,并对灵性之路多做探究。
毕竟古印度教徒更懂得预言术,他们认为世界的终结不是一声爆炸,而是一个哈欠。司掌毁灭的湿婆大神如果要消灭我们,只需要让我们什么都不做——让我们陷入懒情之中,彻底丧失血管里奔涌的生命力,然后,湿婆就迈着他优雅的舞步把这个堕落的世界踩成废墟。
所以,我不能打哈欠。
灵性类书籍里,我一直比较偏爱奥修,也许与表达方式有关,毕竟他曾是一名哲学教授。至于心理学与脑科学……
我有点想要确定世德没有异常。
一醒曾经的双向障碍是一个秘密。世德知道一醒的存在以及我们间的大致情形——我曾经背叛男友,在一醒没有离婚前做他的情人,直到结婚又离婚,这些我都对世德直言相告,没有找理由,没有推托,十分诚实地陈述,并不再感到羞耻。但凡我所言所行,历来都不惧承认,何况我已赎清罪过。但一醒的病症是他个人隐私,不该成为我叙述过往的背景与构成片段。所以我隐瞒了一醒曾经生病与现在的情形。并且,隐隐的,也终究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一醒生病后许久我从某本书读到,人类天生的气质倾向分为“健全心态”与“病态灵魂”两类。健全心态的人倾向于将世上每一件事视为美好;病态灵魂的人则对不和谐的事物格外敏感,容易受到存在的不确定性、普遍存在的痛苦以及不可避免的死亡所影响,因此世界的恶被其视为发现意义的线索。健全心态的人对世界的认识比较单一,忽视世界的苦难而充满乐观,在宗教的表现上充满赞美、感谢,并渴望与神圣合而为一;而病态灵魂的人总是见到世界比较深层的那一面,必须透过皈依将痛苦与分裂的自我转化为圆满,获得新的生命意义……
当时并不觉得一醒的状况像是病态灵魂的描述,尤其他没有什么宗教倾向,于是将他的状况归结为精神持久受到刺激与病理性原因上去。然而如今,却发觉世德十分符合这一描述。
对世德来说,快乐只是一个间隔,两个痛苦状态之间的间隔,而欲望和恐惧是生活的经线和纬线,两者都由痛苦织就。对我来说却正相反——痛苦才是一个间隔,用来隔开两个快乐,以防快乐变得无趣。毫无疑问,我是健全心态那一类。但并非盲目乐观主义者,更不天真……
思绪被打断,因为听到蔓迪不住在说“你应该”、“你应该”,非常刺耳。她在讲电话,不知是对谁,训导语气犹如老师布置作业般。
蔓迪匆匆收线,乐呵呵小跑过来,“找我?”
却原来她是与母亲讲话。看不惯母亲的做派,一边逆来顺受,对所有人表现得任劳任怨,然后调转头来又对女儿和丈夫抱怨不休,诉说自己多么为难、辛苦,又埋怨他们不曾为她出头。她便“教训”母亲,你应该如何如何。
想一想,我说,“第一,这样对妈妈讲话不好,会伤她心。第二,这世上所有的’应该’只能用于自我要求。除了自己,没有人应该怎样。即便自己,也不是应该怎样便能怎样。”
蔓迪嘟嘴,“我气嘛,她的生活原本不该是现在这样。连我爸都说,我妈硬生生把她自己和身边人的生活都过得一地鸡毛。”
“你认为生活原本该是什么样?”
“肯定要幸福、高兴啊。”蔓迪理直气壮。
我笑了。
“不对吗?”
“谁说的,谁说生活’应该’幸福高兴?”
“额……大家不都这么说,这么认为?”
我突然意识到,世德也是这样认为的。抛开《薄伽梵歌》中对善性暗性的定义,只按他的理解——善性即善良、优点,暗性即邪恶、缺点,那么对他来说,生活应该是充满善性的,不该有暗性:应该愉快顺遂,不该有不快和挫折。应该只有幸福圆满,不该有痛苦。
为什么人类会有这样的妄念?我们连要求别人改变都不能,何况要求生活。生活应该如何如何,我们以为自己是谁,上帝吗?这样要求未免狂妄。
“老大,你认为应该是怎样的?”蔓迪又更正,“嗯,你认为是怎样的?”
“我不认为生活‘应该’怎样,但‘希望’我的生活是快乐幸福、如我所愿的。假如生活没有如我所愿,一些事令我感到痛苦,我也只能接受。我认为快乐和痛苦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并且取决于如何看待它——”
“痛苦就是痛苦,怎么看待成快乐?”
“生活本身是中性的,发生之事的好坏是个人化的解读,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但就是感到痛苦呢?”
“就像塞翁失马、亡羊补牢,许多事也许要从更长远的意义来看。”
“太深奥了,理解不了怎么办?”
我拍拍蔓迪的头,“没有力量改变就忍着吧,也不失为一种智慧。但切忌抱怨。”
蔓迪立刻点头,“可不,抱怨最招人烦了。老大,你真强悍。”
强悍吗,我。佛家说有生皆苦,意谓我们的人生是苦难的,就像世德所持的观点。也许我的心态太健全,要么就是造就我的材质格外不同,所以无论怎样的痛苦最终也都未能令我疯掉,或令我想要遁入空门,像发生在一醒与世德身上那样。或者,每个人的一生中或迟或早都会经历一场严重的精神危机,而我的还没有来到?
不,我应该已经经历过了。
当年一醒病发到我们最终决定分开的半年多时间,我与精神崩溃一线之隔。几乎被巨大的自责与内疚压垮了,还有强烈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不断地自问,这一切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是不是都是我的错?不愿让家人担忧,也几乎无人可以倾诉,直觉地感到所有人都会把罪责指向我。除了一醒的家人,没有人觉得一醒有问题,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温文尔雅,是难得的谦谦君子。这样一个人,在和我结婚后——还是为我离的婚,婚姻不幸福,故而不告而别离家出走,回来后不久精神病发……我,是怎样一个祸害,一个扫帚星,把好端端一个人折磨成这样。
没有崩溃或许是因为还要探望照顾一醒,这股念力支撑着。然后是及时得到一醒主治医师的心理咨询与鉴定,确认并非因我而起与造成,缓解了自责与焦虑。但我并没有因此就变得安全……
一醒出院后一段时间,在一次仍是为来来回回那些事——他的前女友们——的争执中,我情绪失控,从厨房取了餐刀插向他。
一醒打掉了我的刀,说,“我自己还有精神病没好完全,你就精神也有问题了?这样的话,就算我想好也好不了。就因为我和前女友通一个电话,竟然就拿刀对我,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这样下去生命都有危险。”
我虽在扭打后的虚脱与后怕中颤抖,听他这样说又重新愤怒了。现在他承认和前女友通电话了,但是之前一直在否认,坚持说根本没有联系过。正是我明知是谎言而他还在坚持,才令我愤怒地无法忍受失去理智,才会想要剖开他的心看看,看看一个撒谎者的心脏是长什么样。
后来我站在阳台望着楼下一醒刚走出公寓大门的身影,有从楼上跳下去的欲望。一种强烈的冲动,只觉生命已无可留恋,死亡才是解脱,能够摆脱这所有痛苦……
终究没有跳。
因为恐怕12层不够高,跳下去不会立刻死掉。我的死亡才会是对一醒的惩罚,而伤残,到头来只会变成愚蠢的自我惩罚罢了。
及至我们去办了手续真正分开后的相当一段漫长时间里,我都深陷在灰暗的情绪中,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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