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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母出来了,小声神秘地宽慰当家的:“嘘,女儿心眼多,和小九商量着大事……”
一番话,说的邓弘毅眉头舒展,进而又紧皱起来。
怀疑马大干活藏心眼的事他不是没想过,可眼下酒楼走下坡路,谢文亨挤兑他,雇掌柜的和大厨下血本,再找合适的不太容易。
另外,还有层原因,他没说出来,连美菱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当天晚上,黑了天马大才回来。
看着炕桌上照例摆着一壶酒,外加两道小菜,一扫而过,满眼轻蔑神色,斜眼朝外看了一眼,满嘴的不满:“老谢家大小掌柜都换新衣服了,说是到三九天,掌柜的、堂头都给包车,
今年死冷,这么下去,容易把人冻死。”
徐岩站在旁边,伸手接过他甩过来的棉衣,刚想说这套衣服夏天新作的,新棉花,穿着轻快,压风,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含糊地哼了声。
挂好了衣服,他像往常一样蹲在地上,拿了掌柜的鞋,也不管臭烘烘的,放在炉子旁烤上。
“小子,我说的话,你明天告诉老板,原话,什么别给我拉下喽。”马掌柜黑呆呆地瞪着小九子说。
小九子目光盯着小徐子那,听他发话,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指着徐岩手里的鞋,讷讷地说:“掌柜,柜的,给你烤鞋呢,我耳朵……”
晚上和马掌柜在一起,他说好几次了,上回耳朵冻坏了,听力下降。
今晚有些结巴,他说出去溜达,几个混子欺负他是外地人,上来就动手。
吃排骨硌了牙,本来就牙疼,这会装的挺像。
老马这人除了上班,其他事上“节目”多,挺晚回家后再滋啦几口,然后就呼呼大睡。
这样一来,他和小九子交流不多。
只要他睡着了,小九子和徐岩俩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小声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说。
“这花生米火有点大了,硌牙,香气不够,感情东家越来越糊弄人了。”马掌柜坐在炕上,朝嘴里扔着油炸花生米,随性地埋怨着,然后一口酒下肚,满脸舒畅。
小九子和徐岩俩人蹲在黑暗的地方,一人一碗,随口扒拉着饭。
他俩吃的是东家晚上吃剩的。
趁着老马不注意,小九把自己碗里的什么东西夹到徐岩碗里。
徐岩心领神会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吃了起来,刚嚼了两口,就愣住了,小声说:“排骨?”
“剔了骨头的,全是肉……”九子低声回应。
俩人在这种事上早就配合默契了,徐岩接着老马的话说:“高粱饭里都沙子,难吃。”
马掌柜举着的酒杯听了下来,盯着九子,有些上火:“你小子也不激灵,要不给他家捎个话……”
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等等也行,抻着点,桃花巷还没溜达够,来了一批大洋马。”
说完,他嘴里发出了成年男人低俗的笑声。
好在这家伙酒量浅,喝点就多,加上一天劳累,躺下就睡。
两个小家伙最美好的时光来了:光溜溜趴在炕头上,炕梢不烫人,是马掌柜的地方,他俩睡在了炕头上,热乎乎的。
大炕占了小半个屋子,能睡七八个人,中间堆积着衣服,这边就成了他俩的私密空间。
九子又给他讲起了自己在北京城的故事,徐岩忽然问:“九哥,菱角小姐说你肚子里有墨水,你给我算算,以后是不是就得没完没了的伺候他……”
话说了一半,他翘头看了看马掌柜那。
老马对待伙计学徒的比斜眼谢周全好点,也没好那去,当伙计的就得伺候着他。
小九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感觉他身材瘦小,目光胆怯,这么看不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可自己偏偏不信邪,不信命,开始从另外方面分析起来。
他手在炕上划拉着,写着徐岩的名字,写了两遍,分析说:
“徐是你的姓,双人旁加个余,意思吧,应该是两个人一人一口,还有富余,明白吧,就是说你以后,好好干,一家人吃喝不愁,丰衣足食。”
徐岩想必见过不少街头算命的,那些人神神叨叨的,算完了钱不少收。
没想到小九子从字面上分析,没说到天上去,没忽悠他能当官或者做大商家,说的竟然那么贴切。
关键是这种面对面的感觉,两人就面对面,有种说不出的信任感。
“嗯,你算的肯定准,那,我的名呢,你快想想……”他心里信服,催着九子接着说。
郑礼信慢慢想着,从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徐岩跟着马掌柜,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除了干活基本不离左右,可并非真正从心里服从,时不时发几句牢骚。
想到这,他重新端详着徐岩的五官,然后点着炕上说:“岩上面是山,下面是石头,山长在大石头上,说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