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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笙没有作声，只是凝望着李悠然，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个小黑漆绘翠竹的匣子递了过来：“我听说你要去给孙道长抄道经了，特意向朋友讨了这匣子墨锭过来。”
李悠然看着那匣子，并没有伸手去接。
李方笙见状，只得打开盖子，让李悠然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这是书云斋的罗墨，紧如磐石黑如犀漆，抄写道经再好不过了。”
有好墨才能写出好字。
何况这还是出自书云斋的罗墨，想必是李方笙备着给自己下场的时候用的。
倒还真是大手笔。
李悠然更不肯收了，她摇摇头：“抄道经的笔墨祖母已经替我准备好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妹妹放心，我这墨却也不是白送的。”李方笙似早就料到李悠然会如此说，笑呵呵道：“马上要到二房老太爷的寿宴了，我正愁不知该送些什么，正好妹妹手里不是有一套澄心堂纸么，不若换给我几张做寿礼。”
李悠然听得一愣。
澄心堂纸？
以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著称。
是她所知道的因为卓越的品质，被评为有史以来造纸史上最好的那种纸吗？
素兰一听这话，神色大变，失声道：“那怎么行！这澄心堂纸是我家老爷过年的时候，特意给两位小姐送来的，已经言明让妥善保管，怎么能分给你！”
李悠然一听，就明白了。
澄心堂纸既然那么有名，想必在这里也是堪称一绝，价比黄金。
李建安会赶在年节时千里迢迢送回来，又特意言明让妥善保管，估计八成是准备留给她们姐妹做陪嫁的物件之一。
毕竟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嫁女儿，若是能有这样的东西做陪嫁，远比什么贵重的金银珠宝都要来得体面。
素兰急怒之下的话，也提醒了李悠然。
李方笙此番拐弯抹角的想讨要几张澄心堂纸，目的简直是昭然若揭。
李方笙眼见李悠然神色骤变，看向自己的目光冷冰冰的满是提防，很是后悔。
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见一见乖巧可人的李家妹妹，然后趁着气氛好的时候，顺便把澄心堂纸哄骗着讨来几张，留着以后备用。
万万没想到适得其反，眼前这个叫素兰的丫鬟，心思竟然这般通透，三言两语直接点破了他的目的。
再联想到李悠然的姐姐李嫣然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
他不由地表情微敛。
难道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打算？
他想到自己此番诚意十足的送李悠然罗墨，李悠然主仆却对自己态度冷淡，显然是在刻意避讳些什么。
李方笙眉宇间再也没有之前的轻松自如，反而隐隐透露出几分他这个年纪少有的深沉。
他瞥了素兰一眼。
素兰觉得自己好像被老夫人看了一眼似的惶恐，却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护住李悠然。
李方笙看向李悠然，温声道：“我其实并不缺那几张澄心堂纸，这东西再名贵，于我而言却是不实用的，我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让你安心的把墨留下。想着以后再寻个机会给你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