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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伽尔兰觉得这点小伤真没必要,但是他知道他是犟不过这位女官长的,所以就乖乖地任塔普提抹了。
塔普提一边抹药,一边忍不住说了起来。
“伽尔兰殿下,您还是太冒险了。”
她说,“您是王子,何等尊贵,怎么可以做出那种危险的事情?”
“就算遇到了那样的事情,您想要帮助那些贱民,也应该以自己的安全为先,您现在毕竟还小。”
拿着那个药盒,塔普提看着伽尔兰如此说道。
“那个时候,您应该先回来王宫,告诉卡莫斯王,让他派人去调查。”
“可是那样的话,时间一长,那些人只要做些手脚,就又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吧?”
伽尔兰说,歪头看着塔普提,笑了起来。
“反正,就算真的被抓到了,我顶多也就是挨顿打而已。”
那个什么戈尔再怎么样,也没胆子真的在王城中弄死另一个贵族,顶多为了警告他们将他们打一顿罢了。
如果赫伊莫斯和凯霍斯都来不及赶来的话,他已经做好挨顿打的准备了。
孩子对他的女官露出了明亮的笑容。
他说:“我一个人挨顿打,但是能救很多人的性命,很划得来啦。”
塔普提的呼吸顿了一下。
那些人只是卑微的贱民而已。
她想这么说。
所有人都认为,哪怕是上千条贱民的性命,也比不上尊贵的王子一根头发——就连那些贱民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所以,塔普提不能理解王子的话,也不能理解王子的做法。
她对此感到很困惑。
这是不对的。
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在这样告诉她。
但是,在和伽尔兰王子的目光对视的时候,她却不知为何怎么都无法将‘王子您做错了您不该这么做’这句话说出口。
蓦然中,她突然想起了有一次,她前往太阳神沙玛什的神殿聆听年迈的大祭司的教导时,所听到的那些话。
小王子仰头看着她,金色的眼眸,仿佛有流光在流转,明亮如无云的晴朗日空的太阳。
…………
就在塔普提发怔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药盒。
女官长一抬头,黑发少年的身影映入她的眼中。
她下意识皱了下眉,但是仍旧是神色平静地站起身来,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姿态对少年低头行礼。
“赫伊莫斯王子。”
赫伊莫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来吧。”
他说着,就直接坐下来,将药膏抹在伽尔兰肩膀上被撞出来的一点淤青上,然后用指尖将那乳白的药膏一下一下在淤青处揉了起来。
“疼。”
淤青处被这么一揉,伽尔兰立刻喊疼,下意识要躲,却赫伊莫斯一把按住。
“不揉开会疼得更久。”
对于这种跌打损伤极为擅长的赫伊莫斯自然知道用药物揉搓散淤的时候会火辣辣的疼,于是一边按着伽尔兰一边哄着。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因为要按着不断挣扎的伽尔兰,赫伊莫斯一只手强行从后面揽着小孩,看起来就像是将小伽尔兰整个人强行搂在他怀中似的。
塔普提女官嘴角一抽,顾不得失礼,伸手从赫伊莫斯王子手中拿回药膏。
“赫伊莫斯王子。”她脸色有点黑地说,“这是祛疤的药膏,对散淤没用。”
所以,请您放开伽尔兰王子。
现在——
立刻——
马上——
然而,赫伊莫斯像是完全没听懂女官那话中的暗示,一听是祛疤的,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就落到了伽尔兰后颈上。
后颈连着肩的那一处,有一处淡粉色的痕迹。
一眼看上去,像是一瓣小小的樱花点缀在那白嫩的肌肤上,说不出的好看。
心里一动,说不出为什么,赫伊莫斯在那粉红的痕迹上轻轻戳了一下。
怀中的小孩立刻就挣扎了起来。
“别碰,痒!”
伽尔兰一边嘟哝一边挣扎,不知道为什么,后颈那一处在养好了伤之后就敏感得不行,碰一下就痒得厉害。
他虽然努力挣扎,但是赫伊莫斯一手搂着他,他根本挣不开,反而是小脑袋在赫伊莫斯怀中晃来晃去,头发不断扫过赫伊莫斯的脖子和下巴。
那种像是被羽毛轻搔着,脖子和脸上都痒痒的感觉让少年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他搂着怀中的小孩,微微低头,让自己的脸颊贴在那柔软的金发上。
“嗯,是好痒。”
他笑着说,侧着脸,上扬的唇近得简直像是在亲吻怀中孩子的金发一般。
伽尔兰转头瞅他,大大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睫毛长得像是能碰到他的发梢。
赫伊莫斯搂着伽尔兰,如夜空般深邃的漆黑发丝从他含笑的眼角散落下来,和伽尔兰那明亮的淡金色发丝纠缠在一起。
他深褐色的手握着白色的小手。
黑夜与白昼。
黑与白。
那本该是极端对立的颜色,可此刻偏生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融洽,仿佛它们天生就该交织在一起。
…………
……………………
啊啊啊,她果然还是很不喜欢这个赫伊莫斯王子。
以上,是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药盒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的女官长此刻的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