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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樱思索着又道:“倘使实在困难,留两个钱给他们也使得,这个你自个儿掂量,不必回我。”
怎么说,这等视财如命的人,对他言语间呼呼喝喝或是使唤来使唤去,这都不叫事,唯独不能在钱上把他给惹急了。那蔡广全两口子现下固然怕她也指望着她,可若是到了手头一个铜子儿都无的境地,保不齐,还真会破罐子破摔。
再则,总不能真看着他们饿死,多少看顾着些,也算是,替那个被他们养了十年的姑娘,尽一点子微末的孝心。
阿妙仍是二话不说答应了,想了想迟疑着问:“其实……他家这二年,应是没少从家里和四爷那儿得好处,即便真穷,那也是自个儿手散所致,假使还纵容……”
季樱看她一眼,笑了出来:“不过于我能力之内的交易而已,他们想要再多,我也没有了。至于这钱他们如何花使,与我何干?难不成我还替他们筹谋?我没那么好心。”
阿妙便没再多说,拍拍车壁,马车一径回了季家。
如季樱所料,他们此番去私塾的一通折腾,季海并未捅到季老太太跟前。
算盘落了空,后续的事情一概做不得,若叫季老太太知晓了,恐怕少不得要将季樱唤去两厢对质,那便半点好处也讨不到。季海也只得吃了这哑巴亏,气呼呼地叫人拆了那作死的纱帘,一发狠,又使了些钱淘换回几盆名贵的松竹,虽则肉疼,但摆在私塾中每日里瞧着,多少令心里舒坦些许。
不两日,季渊果然带回来几个人给季樱选。
他这人吧,向来眼睛挑剔,无论是难看的人还是物件儿,一概入不得他的眼,嫌弃得明明白白。分明只是挑选护佑季樱出门的随从而已,却个顶个儿的样貌齐整。
季樱心里对这护卫也没什么特别要求,心正话少能打即可,冷不丁被季渊拖到十来个相貌堂堂孔武有力的年轻后生跟前,免不了有些挑花眼,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方选中了一个名叫桑玉的,平日里就安顿在前院,有事要出门,让阿妙去提前知会一声就行。
在季老太太跟前,季渊的话也编得很圆。
“小樱儿生得那样,出门原就容易遇上心怀不轨之徒,偏她为着开女子澡堂的事,又不得不常常往外跑,长此以往,您能安生?这桑玉是个家底儿清白的,功夫好人也本分,有他跟着进进出出,多少让家里长辈放心些。”
这话很对季老太太的心,当下便痛快允了,还特地将桑玉叫到跟前,事无巨细地吩咐了一遍,念叨了许久,才算放了心。
有季老太太首肯,又有人跟着,季樱出门的时候便愈发多了,得空便往听琴巷跑。查看匠人们装潢的进度之余,也有许多杂事与董鸳商量。
那董家姑娘也是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既去了澡堂子做事,便当真整颗心都扑在上头,但凡季樱有事同她说起,她必是要认认真真地回去琢磨,一旦有了想法,便径直跑到季家来,同季樱一说就是半天。
如此,便是小一个月。
七月末,热了一整个夏天的榕州城,终于有了点微微的凉意。听琴巷的铺面装潢完成,可择日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