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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氐人和汉人还在打来打去,你我二人也不可能坐在同一条船上去找同一个人。”
符彤苦笑道:“吴公子的想法还真是与旁人不同。”吴晨笑道:“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有些路是一定要走的,与其伤心失落,何不开开心心呢?”符彤望着吴晨童真的笑脸满是欣喜欢畅,长哦一声,望向奔流向前的滔滔河水,脑海中又浮现符洪血色的双颊,眼中一片模糊,渐渐的脑海中又幻出一簇簇飘摇的篝火和篝火旁载歌载舞的族人,不由得心驰神往。
两人顺流而下,不多时一轮明月升起,照着奔流的渭水,如银蛇乱窜,又如满河箔金碎玉。
两人不敢耽搁,连夜赶路,终于在天明时分赶到武功县。
河岸芦苇丛生,晨风中轻轻摇摆。
吴晨指着地图道:“地图上有个河汊,河汊两边有山,左边山成叉状,应该是这里了。”符彤探头看了看吴晨手中地图,点头道:“的确很像。”吴晨道:“逆溪水向南有两座山对峙……”符彤道:“是不是那两座山?”吴晨顺着符彤手指的方向看去,依稀见有两山夹峙。吴晨道:“是了。两山夹峙下的那处茅屋,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人的住处。”
两人弃船登岸,向那两座山奔去,一路上山脉连绵,奔出十多里,道路越来越窄,再行八九里,一旁森木古柏,另一旁山峰壁立,唯有一条小路,蜿蜿蜒蜒,仅容一人勉强过去,想来是山中樵夫踩踏而成。二人怕林中蚊虫,不敢越林而过,只在小路上前行。山路一会儿攀缘向上,一会儿盘曲向下,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一条石径从两山处穿行而入。径两旁山壁陡立,怪树盘根,几块巨石高突而起,顷刻间就要砸下一般。两人心下惴惴,生怕不小心碰到山崖,将巨石晃下来。此时虽是初秋,却仍是赤日炎炎,但走到此处,山峰早已将日头遮去,山风猎猎,扑面微寒。
又行了一阵,眼前光线逐渐转亮,隐隐传来流水声,两人加快脚步。再行数丈,眼前豁然开朗。所处之地是一处山谷,一条溪水蜿蜒流淌,数十户人家掩映在青树绿草之间,绿荫森森,空山寂寂,流水潺潺,宛如世外仙境。
吴晨叹道:“想来这里就是蟠溪村了,果然是好地方。”符彤道:“两山夹峙之下的茅屋,是不是那里?”两人对面一里之外,两座青山夹峙,山脚下果然有一间草屋。吴晨道:“希望那人在家。”二人快步向前。
草屋门前一排半人高的篱笆,在草屋前圈出数丈的空间,篱笆门关着,草屋的门却敞着,屋前空地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悠闲自得的踱来踱去。
吴晨敲了敲篱笆,大声道:“屋里有人吗?”半晌,竟是无人应声。吴晨道:“好像人没在家。不知是出去采药还是云游了。”符彤诧异道:“云游?”吴晨道:“就是到外面闲逛,逛个一年半载的才回来。”符彤脸色一变,急道:“一年半载?那我的族人不是都死了?”吴晨道:“别急,别急。我看草屋的门敞着,不像是云游。”心下却是惴惴,又敲了敲门,抬高声音道:“屋里有人吗?”
蓦的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响,吴晨、符彤两人急转头望去,一个素衣灰麻的少女挎着篮子走到二人身前。那少女皮肤白皙,容貌秀丽,宛若一地的钟灵秀气全聚在她身上。吴晨心道,她不会就是奸商让我找的那人吧?怪不得奸商不肯来,两人会不会是因情生怨,因爱成恨?
少女微笑道:“两位好像是外乡人。”铿锵激昂的秦地乡语,从她嘴中吐出却似乎变成了乌苏软语,微微一笑,令二人如沐春风。吴晨道:“你是这屋子的主人?”符彤大声道:“神医姑娘,我们远地而来,正是找你配药的。”那少女抿嘴一笑:“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这间屋的主人,鲁伯伯去钓鱼了,王大哥上山采药,我是来帮他们收拾房子的。”边说边推开篱笆门,向二人道:“进来坐吧,鲁伯伯钓鱼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不过王大哥应该就快回来了,你们到屋里等他吧。”
两人跟在少女身后进到房中,中间一个过厅,将整个草屋分成三部分。少女将二人引进左边的厅舍。房中一个竹榻,向外敞开的窗户下一个小案,案上放着一卷摊开的竹简,两个坐垫分放在小案两侧。竹榻边一个木柜,整间房屋干净清爽,丝毫不显单调。
少女笑道:“你们随便坐吧,我先去做饭了。”
屋外蝉声凄凄,平添几许烦躁。吴晨百无聊赖,坐到案前,翻起了案上的竹简。那竹简牛筋赤黑,多有磨损,竹编也已失去竹子的颜色,透出一股被汗水浸透的深红色,竹节都已被磨平,想来已经不知经过多少人翻阅。吴晨扫了扫竹编上的字,竟然满篇都是大篆,不由得苦笑,自己连小篆都认不得几个,更何况大篆?但既然这人认识大篆,想来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心中不禁对此人又多了一份信心。
符彤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不时地在屋子中踱几步。
忽然门外篱笆响动,符彤急走出门,吴晨快步跟上,还未走出厅口,符彤已一脸沮丧的走了进来。吴晨愕然道:“人呢?”符彤气鼓鼓的道:“什么人,是头羊,羊在拱门。”侧耳倾听下果然传来山羊咩咩的叫声,吴晨不禁哑然失笑。
此时又是一阵响动,吴晨道:“这次我去看吧。”符彤气道:“不用看了,一定还是羊在拱门。”院前却已响起那少女的声音:“王大哥,这里有两个外乡人来找。”一把爽朗的声音道:“哦,知道了。”吴晨、符彤心中大喜,齐齐抢出门外。待见到篱笆门外背着药篓的那人,吴晨不禁愕然道:“是你?”
那人看见吴晨也愣了愣,大大的眼睛随即笑成了两条缝,说道:“吴公子,怎么是你?”符彤惊异道:“你们认识?”吴晨苦笑道:“他曾经救过我的命,你说我们认识不认识。”符彤更是诧异,那人放下背上药篓,大手在身上的葛布上蹭了蹭,笑道:“吴公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吴晨道:“当然是找你再救一次命了。”心道,王翦字药师,我早应该想到他是个大夫的。王翦微笑道:“吴公子说什么?”符彤深作一揖,大声道:“神医,天水疫病传播,听闻只有神医可以施以妙手,万望神医不辞辛劳,随我们去天水救治百姓。”
王翦一鄂:“疫病?什么症状?”吴晨道:“症状是一会儿发寒,一会儿发热。”
王翦微笑道:“哦,那是‘打摆子’,兴平初年时,关中也发过一次。如果是别处可能不太好治,但天水多有常山,我再开个方子,配成药就可以治了。”吴晨听得王翦知道病名,也说出了常山,心中大定,道:“还是请王大哥随我同去好一些,因为城中有数千人,城外还有数万人。人数众多,病情万一出现反复,我们还要再来请教王大哥,来回奔波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王翦吃了一惊:“这么多人?此事非同小可,你们在此处先等等,我去去就来。”疾步走出草屋,向林外奔去。
吴晨惊愕道:“他怎么了?”那少女道:“他去找鲁伯伯了。”吴晨暗忖,他师傅,就是那个会《天人合一诀》的老人了。翟星不愿意来,难道是和他有什么师门仇怨不成?符彤急道:“姑娘,你那个鲁伯伯钓鱼的地方离这里远不远?神医什么时候能赶回来?”那少女微笑道:“不远,就在村西口,两位安心坐一会儿,王大哥很快就会回来。”
果然,半盏茶的功夫,王翦从林中飞奔而出,吴晨、符彤二人急忙迎了上去。吴晨道:“如何?”王翦道:“师傅同意我去看看。”向那少女道:“我这次去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必然回来。家里的事就有劳你多照看了,别忘了喂小白,不然它会不停的撞篱笆。还有那只大花,不要让她带着鸡群出院门。天凉了,别忘了给师傅添件长衫。”
那少女连连点头,王翦事无巨细一一交待,符彤心中实是不耐,但又不好催促,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王翦交待完毕,到屋中取了几件换洗衣服,领着二人向山外走去。那少女却从房中奔出:“王大哥,这是我刚烙好的大饼,你带在身上。”将一个布包塞进王翦手中。王翦点了点头:“知道了,快回去吧。”摆了摆手,三人疾步而行,那少女跟在三人身后,直送出很远很远。三人奔出十里外,犹能见到那少女亭立在山尖的纤细的身影。
三人晓风露宿,一路几乎没有停歇,沿路所见,大批大批的难民向天水方向涌去。三人向难民打听后才知,由于瘟疫传播,眉城、散关一带的难民逃出家园,向长安和汉中方向逃难,钟繇为避免瘟疫扩散到整个关中,下令眉城闭关不纳。汉宁太守张鲁也关闭了阳平关。而此时天水方向却传出有人患瘟疫被治好的消息,一时风传千里,难民抱着一线希望就向天水而去。
吴晨看着这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难民蚁聚蜂随般的涌向天水,忧心如焚。两日后,三人终于赶到天水,此时庞德、成宜等人已康复,指挥大军疏导难民,遥见三人,急忙迎出。
吴晨道:“这是我请来的神医王翦王大哥,令明,公良,之前你们也见过面的。”王翦抱拳笑道:“久仰。”庞德、成宜抱拳还礼,吴晨道:“如今城内情势如何?”成宜道:“上万难民涌了过来,听有些人说,后面还有一大批,如今城内住满了人。沈太守,伯弈,永年这几日为闭不闭关吵得不可开交。”吴晨愕然道:“我师兄呢?”庞德道:“昨日接到徐军师发来的飞鸽传书,阎令那厮在安定出现,所以翟大哥连夜赶回去了。”吴晨恨得牙痒痒。王翦在旁道:“疫情如何?”成宜苦笑道:“很糟,这么多人挤在一处,什么病都出来了。”王翦道:“吴公子,我这就去开药方,公子给我再派一些人手,我带他们去采药。”吴晨道:“令明,你全力协助王大哥。”庞德大声应令。
吴晨急忙赶往帅府,和沈思、姜叙、彭羕等人商议如何应对难民大军的事。姜叙、彭羕坚持不再接纳难民,因为天水本身才遭洗劫,城中存粮不够。沈思则请吴晨一边向符彤或像舒至求援,一边从安定调出粮食。
吴晨、沈思两人都是难民出身,二人心中根本没有拒不接纳难民的想法,吴晨当即请张华出使羌部落,并派人向更远的兴国氐王阿贵、杨池氐王千万求援。同时,向安定发出急调大批粮食来天水的命令。
等吴晨忙完这些,已是三天以后。王翦已配好药,城中支起数只大锅,一时药味冲天,烟火弥漫。分配药又成了大问题,吴晨忙得焦头烂额。
数日后,段正、唐强押着第一批粮食到了天水,也带来了徐庶给吴晨的一封信。吴晨急召沈思、成宜、彭羕、姜叙等人商议。
“什么?匈奴围攻左冯翊?”彭羕惊道。吴晨苦笑道:“徐大哥是这样说的。蒲坂一向是河东郡的郡治所在,义兄烧了蒲坂粮仓,寄居河东的那些匈奴人就以为机会到了。”沈思抚着胡须道:“匈奴这么一闹,钟繇老儿头就更疼了。”姜叙道:“此事是大大的好事,为何公子看起来似乎不是很高兴?”
吴晨道:“聚居在云中、雁门、定襄一带的匈奴也开始有动作了,他们的先头部队已出现在北地郡,如果让他们占了北地,安定东面和匈奴的缓冲就没有了。湟中王宋建在西边也蠢蠢欲动,北边韩遂又纠合了一只数万人的大军,徐大哥要我赶回安定商议大局。沈主薄,今日起由你暂代天水太守,难民、恢复生产等,还是你有经验。伯弈,你和成大哥负责军事,看好眉城那边的皇甫郦和钟繇。我带永年和王乐回安定。”沈思笑道:“遵令。啊,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眉城不是也闹瘟疫吗?为什么皇甫郦听说天水闹瘟疫,当天晚上就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吴晨、姜叙、彭羕哈哈大笑。
※※※
回到临晋的那天,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众人多没带伞,淋着雨,嘻嘻哈哈的跑了进城。徐庶听到消息,和翟星一起,带着马超、马岱、赢天、段明、苏俊、孟晓、韩皓等人迎出城门。城中的百姓听到消息也跑了出来,大街上人潮汹涌。吴晨骑在马上向那些欢呼的百姓拱手行礼,一炷香的路程就这样走了半个时辰。
到了府邸没多久,程福来到府中,先向吴晨问安,随后道:“公子,我那处来了三个匈奴人,他们说有要事和公子商量。”吴晨愣道:“匈奴人?”彭羕低声道:“会不会是刺客?”马超道:“刺客又何妨,义弟,我陪你一起去,要他们来的去不得。”数月未见,马超黑了许多,威势却是更盛从前。徐庶道:“程东家愿代他们传话,想来是有信物代为传递了?”
程福笑道:“还是徐军师厉害,信物在这里。这三人数日前就到了我的客栈,直到今日才托我将信物送给公子。倘若不是有这信物,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随便代人传话。”吴晨笑道:“不妨事,信物给我。”
程福从怀中掏出一件令牌,向上递去,彭羕低声道:“小心有毒。”段明从翟星身后走出,接过令牌,摸了摸,这才递给吴晨。吴晨接牌哈哈大笑:“是他,他竟然能来安定,我这就去看他。”
※※※
黄琪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时探头向窗外看去。颜渊也是心神不宁,有一搭没一搭的支吾着费瑶。
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哈哈的笑声,三人登时站起身,一人已从迷离的烟雨中步入厅堂。黄琪英眼前一亮,只见淡淡的云髻宛若浸在一层迷蒙的水雾,湿湿的发丝一绺一绺垂在额前,天然雕饰,清爽秀丽。
天地蓦然崩塌,万里征途的苦闷消融得无影无踪,蚀魂消骨的相思熔化得不留半点残渣,万物都已不复存在,世间只有她,低眉垂首,动人心魄。瞬间的凝视,尘世已轮回万劫。
“哈哈,颜渊,你怎么来安定了?”门外一把清亮的声音响起,一人迈步走进客厅。费瑶和小倩向那人望去。黄琪英的眼光却丝毫没有动,迷蒙的水气丝丝缕缕柔柔的包围着那张魂牵梦系的面容,但那人的脸上和眼中却只有一个他。
黄琪英胸口如遭重锤,房间忽然变得很大很大,和小倩的距离变得很远很远,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的不真实,一切似乎都在坍塌,向自己挤压而来。
抬眼望向窗外,依旧是秋雨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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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常山这种药,张道陵在四川传教时用来治疗疟疾所用。史书只载其名,未载其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