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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属内格罗蓬特岛,王国总督府。
列奥纳多·科纳罗焦头烂额地处理着桌子上垒成小山的战报,脑细胞如割麦子般成片死亡。
孤悬海外的内格罗蓬特岛,自正式开战的那一天便被海陆完全封锁,一海峡之隔便是奥斯曼属希腊,其上的敌军长期对岛屿虎视眈眈,直到不久前才降低了攻岛的强度。
小道消息传闻,奥斯曼人的苏丹惨败而还,导致希腊地区敌我双方兵力逆转,这是敌人放松了攻势的主要原因。
但十字军一日不夺取希腊,内格罗蓬特的便一日接收不到补给。
威尼斯人有着悠久的地中海殖民传统,共和国总督常常会将威尼斯的海外辖地分化为不同功能的特区,例如达尔马提亚适合种植橄榄,便大规模建设橄榄种植园。而内格罗蓬特岛适合种植果树和发展冶炼业,于是便专项发展这方面的经济。
但经济尤其是农业产业的特化往往意味着丧失自我循环能力,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在威尼斯人主导的大市场环境下毫无生存空间,人们必须或自愿或被迫自愿地融入环境,成为市场经济的一份子,内格罗蓬特岛也不意外。
粮仓的储备粮还够全岛居民一月所需,节衣缩食的话,强撑两个月不成问题。
如果两个月内,十字军能占领希腊,或者威尼斯舰队能够突破爱琴群岛,恢复岛屿的海上运输线,内格罗蓬特岛便能从粮食危机中解脱,否则列奥纳多总督就不得不考虑投降奥斯曼人以换取活路了。
爱琴群岛分为四大部分,靠近希腊本土的“基克拉泽斯群岛”与“北斯波拉泽斯群岛”,包括被威那联军占领的一系列岛屿,与靠近安纳托利亚半岛的“多德卡尼斯群岛”,其中就包括医院骑士团的驻地,罗德岛。
可惜这座罗德岛上没有源石、驴子或者移动要塞,只有五大三粗的医院骑士和臭气熏天的士兵宿舍。
最后,靠近色雷斯军区的色雷斯海群岛,组成了岛屿密集的爱琴群岛。
昔日希腊城邦以此群岛为依托,数次击败入侵的波斯大军,扞卫祖国的独立。如今希腊人丢土失地,全然没有祖辈当年抗击波斯帝国的骨气,实在可耻。
正当列奥纳多总督为是战是和而苦恼时,一封自大海而来书信登上了他的大门。
“科纳罗总督,见信如晤……”
他读完这封书信,表情阴晴不定。
这封信本身毫无问题,有问题的是前来送信之人。
“……你再说一遍,是谁让你来的。”
“尊贵的帝国卡普丹帕夏,韦利·安格洛维奇先生,托我向您致敬。”
送信之人摘下头巾与兜帽,露出其下希腊人的面孔。
列奥纳多冷哼道:“敌国的海军司令,为何会发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书信?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呵呵,卡普丹帕夏早料到总督大人会这样讲,是以,愿以一些不值一提的饵料换取大人的信任。”
他靠近一旁的近侍,低声在他耳边讲了几句话。
近侍似懂非懂,将他的话再传给列奥纳多:“大人,他说,今晚八时左右,三艘满载火药的运输舰会经过内格罗蓬特近海的埃雷特里亚市。”
“嗯?”总督眼神一凝,看向那人,“这是何意?”
“诚意。”那人微笑,“帕夏知晓王国尚有一支机动舰群,大可前往近海截杀此舰队。不必担忧这是圈套,总督该知道,无论有没有这支舰队,我国都无力攻岛。而即使这支舰队存在,贵国也绝无可能突破封锁,何不一试呢?”
总督眼球转动,内心已有三分了然:
“……帕夏这是要借外敌之手,剪除对手的羽翼吗?”
“正是,总督不愧是政坛老手,可谓深谙此道。”
“但如果我把这件事告知贵国苏丹,帕夏不怕……”他摆出抹脖子的手势,“苏丹震怒吗?”
“总督,说笑了。”
信使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阁下何以知晓,苏丹不知此事呢?”
君士坦丁堡,围城第52天。
狄奥多西北墙段的炮台仍尚未铺设完毕,奥斯曼炮兵临时搬来一些小口径的火炮,尝试性地轰击这段乌尔班大师口中的脆弱段,依然取得了耀眼的成果。
第三军用城门的外墙于三日前部分坍塌,露出其后的第二层砖壁。
第二层的狄奥多西城墙远不如第一层坚韧,短短三日轰击,第二层城墙应声坍塌出一个直径六米的巨大豁口,小而致命。
热那亚军与哥萨克佣兵拼死抵挡住铺天盖地涌入的奥斯曼步兵,每条街道每座房屋的争夺阵地,最终令奥军攻势止于了外城区的四分之一一带。
为了防止敌军增兵,28日夜,希腊市民组成的敢死队以三桶火药桶和十八条生命的代价炸塌了奥斯曼指挥官居住的碉楼,失去指挥的奥斯曼军在夜战中不堪骚扰,撤离了外城区。
君士坦丁十一世下令军队拆毁外城房屋,用房屋的石木料填充了城墙缺口,勉强防止坍塌扩大化。
虽然这一次偶然性的城墙坍塌没有引发更大范围的灾难,但已经说明了,保卫帝国一千年的狄奥多西城墙并非坚不可摧的这一事实。
突厥军队军心大振,相反,拜占庭一方则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两周前,他们分明观察到了奥斯曼苏丹率兵离开,但想象之中的胜利并未到来。突厥人的攻势一日强过一日,让纪律性较差的市民自卫队损失惨重,哥萨克人也心痛得没了辱骂苏丹的气魄。
狂喜之后的如坠冰窟,几乎扯断了希腊人心中的最后一根弦。
而令他们重新恢复了生存的希望的,是终于彻底打开的内外联系。
从苏丹撤离后没几天开始,来自西方十字军的讯息便不断被商人和游人送进君士坦丁堡。
脑子正常的商人不可能在激战的节骨眼上往战场里钻,唯一的解释是这些人受了十字军的指使,君士坦丁十一世和穆罕默德二世都心知肚明,但一方假装不说,一方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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