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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风拂过,似有冰冰凉凉的爪子,从脸上‘摸’了一把,然后那风,消失在高深殿宇深处。
至于那什么通知不上朝的事,当然没有发生。
易国王宫正殿定安殿,臣子们已经文武分班,站班完毕,等候大王早朝。
……
不等他说出什么,一群人已经把他五‘花’大绑着,押出‘门’去。
统领微微震了震,迟钝的脑子好一阵才转过来大王不是不在宫中吗?刚才自己不是已经和大相说过,大王不在宫中吗,为什么……
“拿下这个狂徒,押上殿去!请大王圣裁!”
他脑子浑浑噩噩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大相的咆哮震得脑袋嗡嗡响。
一群护卫扑了过来,将他拉开绑起,那是不属于他管辖的御林卫。
统领愕然睁大眼,浑浑噩噩想说话,却发现舌头似乎不听使唤,声音出口便含糊不清。
等他稍稍清醒时,看见自己抱着王太后,撕开了王太后的领子,王太后翻着白眼人事不知,而自己身后,有杂沓脚步声传来,大相满面震惊地出现在‘门’前,一指他道:“给我拿下这个敢亵渎国母的狂徒!”
下一瞬他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统领一晕。
她一拍,王太后嘴一张,噗地喷出一口红烟,正喷在统领脸上。
那统领大惊,推也不是扶也不是,李嫔忽然冲了过来,扶住王太后,连连给她拍背,又惊叫道:“不好啦……”
正冲在那跪地请安的统领怀中。
李嫔忙赔笑陪着,去了外间见黑面男子,王太后刚要坐下说话,忽觉头晕身热,眼前景物摇晃不定,她下意识要站起呼医生,整个人却忽然往前一冲。
打麻将一夜,正‘精’神疲倦的王太后,看见这么一盏熬得香浓的汤水,倒真有了几分心动,一个眼‘色’飞过去,就有宫‘女’上前来用银羹先尝了一点,对她点点头,王太后又等了等,才喝了几口,道:“你倒是有心,如此,陪哀家去见见护卫统领。”
“妾身怕太后您通宵未眠,有伤凤体,特意熬了一夜燕窝百合羹,赶早给您送来。”李嫔忙讨好地奉上瓷盏。
她起身出来时,发现李嫔已经在了,有点意外地冷哼一声,道:“你今日请安倒早。”
此时已经快早朝时辰,王太后打了通宵麻将,收货颇丰,刚刚又疲倦又兴奋地睡下,听见传报,十分不耐烦,但黑面男子身为大王身边最忠诚,最亲信的护卫头领,凌晨匆匆求见,自然不能不管,只得按捺住‘性’子,起身接见。
大王不在,自然以王太后为最尊,如果宫中有什么异动,王太后也自然最清楚。
黑面男子和大相,直奔王太后宁德宫求见。
……
“去和她谈谈吧。”他道,“咱们需要她帮忙呢。”
宫胤拍小狗一样拍拍她的头,很喜欢她的‘乱’吃飞醋。
“就打一场麻将,你连人家什么神情什么恩怨都发现了。”景横‘波’又酸一句,“咋啦?”
“观她神‘色’,似乎对王太后很忌惮。她和你认识,想必也是因为王太后吧?”
“就打了一场麻将,你就把人家名字记住了。”景横‘波’撇嘴酸了一句,立即又道,“怎么?”
黑暗中传来一阵振翅的声音,宫胤仔细听着,似乎在辨认着什么。忽然对景横‘波’道:“你先前好像认识那个李嫔?”
……
负手看天的人,呵呵笑一声,道:“他们玩假的,咱们,就玩真的。”
另一人道:“一家老小都在咱们手里,敢玩?”
他身边有属下笑道:“大相还算识相,没敢玩‘花’招。”
一个黑衣人站在阶下,负手看着天‘色’,他的手腕上,有暗青‘色’的蜂刺标记。
厅堂里,所有大相府中的人都被绑了起来,被这群黑衣人看守着,雪亮的刀光,照耀着人质惊恐的眉眼。
一条巷子外的大相府邸厅堂里,一群黑衣人看见了这道烟‘花’,呵呵一笑,收回了搁在人质脖子上的刀。
他们身影刚消失在街道尽头,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便有一道小小烟‘花’‘射’起。
两人结伴,匆匆前往易国王宫。
大相忙命护卫立即四散去各处府邸,传达命令,又亲自邀请他一起,去宫中查查那异动是怎么回事。
黑面男子神情一紧,立即将大王已经出外,且下令不许任何人上朝的事情说了,又请大相帮忙,将消息传递出去。
“得到密报,宫中似有异动!”大相道,“本相正待亲自求见大王,询问何故。”
“大相行‘色’匆匆,往哪里去?”
易国擅长易容,各种面具防不胜防,所以各种切口暗号也是时常变换,这两句,就是大相和大王身边密卫的切口。
两人神情都一松。
黑面男子这才走出来,道:“地枢。”
大相钻出轿子,四面看看,道:“天机。”
轿中立即有人沉声道:“停轿!”
他在夜‘色’中穿行,离大相府还有一条巷子时,忽然前方灯火迤逦而来,一支队伍拥着八抬大轿匆匆往王宫方向前行。他认出这是大相的仪仗,不禁一怔,隐身在一边,打出暗号。
男子首先奔往最忠诚于大王的大相府中,好让大相帮忙,将信息传达给所有臣子,自己则可以‘抽’身前往宫中,查看有无异常。
他却不知道,从他自易一一身边转身时起,已经有人悄悄跟上了他。
他是易一一派出的亲信统领,今夜承担着重要的任务,要将“不许上朝,不许群臣听从来自宫中任何命令”的指令,传达给每位重臣。以免有人乘虚而入。
一个黑面男子在夜风中奔行。
……
他看着耶律昙的背影,想着那罐泥里的霸道‘药’气,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却因此更加温柔地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道:“是,我也一样。”
“不要这样爱而不能。不要这样直到快失去了,才发觉自己的心意。不要这样明明爱着,却总在做着违心的事。不要等到最后发觉自己心意了,结果爱不动了。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多长?有能力爱的时间又有多长?有多少时间经得起耗在那些你猜我猜你追我逃的游戏里?我只想珍惜现在,长长久久,你呢?”
“嗯?”他轻轻抚着她的发,想着什么时候能长长。
景横‘波’瞧着,心中又热又难受,忍不住靠住了宫胤的肩头,轻轻道:“宫胤,我们不要这样。”
两个男人乌眼‘鸡’一样互瞪着,最后还是谁武力值高谁抢占主动权,紫微上人抱着耶律询如先走,耶律昙跟着,紫微上人不住口地骂着耶律昙,却又听着他的指示渐渐远去。
耶律昙冷着脸,一动不动挨了一脚,咬牙道:“看在她份上,让你一次,少耽误时辰,走!”
“谁在乎你原谅……”紫微上人一把拂开她的手,抱起耶律询如,踢了耶律昙屁股一脚,“看在她份上,信你一次,救回她!”
景横‘波’给询如掖掖被角,转身一把抓住紫微上人,“拜托!以后,上点心做个正常人吧!别让一个好‘女’子为你付出一切,最后还收获失望。就算询如不在意,我也不原谅你!”
耶律询如疲倦地笑笑,虽然她不介意别人支持不支持她的想法,但是遇上一个知己,终究是愉悦的。
“我尊重你的意愿。”她沉默良久,终于道。
或许询如正是因为曾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所以才放开心怀,万事风过不计较。
不,不是这样的。和耶律询如比起来,很多人所谓的爱,太自‘私’。
“要做你去做,姐不奉陪!”景横‘波’气一句,忍不住又难过爱一个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想着他,尽着他,自己再做不回自己了,也依旧先考虑他?
“我只对生死潇洒。而正因为知道潇洒的滋味,我才希望我喜欢的那个人,能真正过一段没有自责疑‘惑’愧疚和牵绊的潇洒日子。”耶律询如笑笑,‘摸’‘摸’她的脸,唏嘘道,“最潇洒的人,才最有放不下。‘波’‘波’,谁先爱了,总是吃亏的那个,想要潇洒,下辈子咱们约好了,投胎做两只猪。吃吃睡睡,一刀做鬼,多好。”
“你能不能多想想你自己?”景横‘波’忍无可忍地道,“耶律询如,我以为你很潇洒!”
“老不死是个可怜人,一辈子活在自责的情绪里。”耶律询如低低道,“一直唱着狐狸歌,其实那歌里,他对自己的责怪,比对他人的怨恨多。如今他好不容易快要忘记那歌,这时候我再死掉,再因为他死掉,他这辈子,就真的再也走不出来了……我本来只想将他从旧日的残酷里救出来,如果因为我,给他再添一道残酷的伤,那我之前做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景横‘波’哭笑不得这不是你要的吗?
“他好像有点喜欢上我了哎。”耶律询如惆怅地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景横‘波’嗯了一声,心想是变了。仙子以前在天上不着调地飞,现在在地上不着调地跑了。
耶律询如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道:“你看老不死,最近是不是有点改变了?”
她心里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欢喜,怔怔地想哭。
景横‘波’的手顿住,“为什么?”
景横‘波’怜惜地抚抚她的脸,随即听见她道:“但我……想再坚持一段时间。”
良久她道:“死……其实一直是我期盼的事,活着太累了。”
这一刻她的眼神柔和温润,似一段星光,在天际温柔朦胧闪烁。景横‘波’觉得她的眼睛真的很美,一点也不像一个瞎子。
耶律询如默然良久,转了转脸,“看”向挡住耶律昙的紫微上人方向。
她想,以询如的‘性’子,一定会选择第一种。
紫微上人和耶律昙还在僵持,景横‘波’低头在耶律询如耳边轻轻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活着,但可能……变成怪物,你怎么选?”
景横‘波’已经听懂了宫胤的意思,一时犹豫难决想挽救询如‘性’命,就有可能冒着她发生变异的危险,该怎么选择?
两人目光这一碰间,都在想“这罐泥,不是他的手笔?那是谁?”
两个人都了解雪山,都知道这罐子里的东西,含着一些雪山生长的,极其霸道的‘药’物,能够挽回人的‘性’命,但也可能造成不可逆转并难以预测的后果。
一人深思,一人警惕。
他目光一抬,和耶律昙目光碰个正着。
她转头看宫胤,宫胤正凝视着那罐子里的沼泽,道:“这是‘药’泥,里面有一些……很怪异的东西。”
景横‘波’呵呵一笑,才不打算回答他,山腹里的事太重要,她还没来得及和宫胤讲。
他这种冷淡的人,却接连问了一堆问题,掩不住的神情急迫。
耶律昙敏锐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能?你见过这种泥?在哪里?谁在使用?给谁使用?”
她打个寒战,想起那些山腹怪人的模样,那些人是用了易山沼泽的泥之后,出现了各种奇怪反应,如果询如也变成那样……她直觉地不能接受。
他返身去抱耶律询如。紫微上人立即奔过来阻拦,景横‘波’也道:“你干什么?你想把这罐泥用在她身上?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