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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静训的性命就交在公公身上,本宫在含元殿中陪伴陛下,公公此时便去守着袁静训吧。”
她的耐心到此为止,不想再同他虚与委蛇了。来日要做什么,都是来日的事。
她朝着内殿的小门走过去,微微用力,将那扇门退开了。
大片的光亮漏入屋中,距离梁帝的床榻却还很远。
月光只照亮了他床前的脚踏,观若从光亮走到黑暗里,看不见他的脸。
她站在他床前,听着他并不平稳和均匀的呼吸声,等待着自己恢复清明的视线。
外面的一切都改变了,只有他还安然地睡在这里。
就好像宫变发生之前的那几年,他在梁宫之中寻欢作乐,对世间百姓的一切苦难充耳不闻。
他实在是一个太自私的人了。
“你杀了我的父亲。”
梁帝的呼吸一窒,却仍没有睁开眼。他分明知道她方才对袁静训做了什么,她又同她说了什么,怎么还敢让她走到这里。
一副沉睡的模样,待宰的羔羊,仿佛全然无辜。
裴俶的那把匕首仍然在外殿的案几之下,她并非是忘记了。
她只是害怕她手里有那把匕首,在面临如此刻一般的情形的时候,真的会克制不住自己。
她和他之间又添上了杀父之仇,很好。她越加期待她能够同他算账的那一日了。
梁帝不愿醒来,她叫不醒装睡的人。
观若在内殿四处走动着,点亮了殿中所有的烛火。
殿中明亮如同白昼,梁帝的脸也不再能深埋在黑暗里。
既然他拒绝同她谈话,她也不妨先将内殿之中她所有没看完的奏章看完。
天下诸事,她要知道的越多越好,沉睡之人,无法用任何的方式来阻止她。
观若心中恼怒,将所有的奏章一气推翻,才发觉那堆奏章的最底下,居然还压着一本银白色的。
是和晏家有关的消息,或许同晏既也有关,她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心跳的太快,令她难以适从。
是什么消息,值得梁帝将它压在所有奏章的最下面。
她的心跳难以慢下来,手却不曾停下来。她很快打开了那一本奏章。
李夫人和晏淳原本被晏徊送到了长安,那里比太原要更安全。
而后与长安不过数城之隔的河东动乱再起,重新插上了梁朝高氏的旗帜。
高世如亲自率兵将长安围住,要求驻守长安的晏晰之将嫡母与妹妹交到她手里。
敌众我寡,晏晰之“万般无奈”,只好如高世如所言,将李夫人与年幼的晏淳交了出去。
观若看完,心中暗骂“该死”,忍不住重重地捶了捶桌子。
什么“敌众我寡”,河东裴氏的势力早已经清理过,高世如不过一介女流,从哪里来的兵力,又用了什么样的计谋,足以将长安围困。
这简直像是高世如和晏晰之商量好的,他不过借着这场仗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嫡母,还有兄妹三人一起干脆利落地解决而已。
晏既已经在带着他的士兵往回走了,他一定会去河东的。
可是高世如既然敢这样做,她背后的人敢让她这样做,又如何不会有万全的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