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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近午时了,晏既却并没有要停止批阅公文去用膳的意思。
观若一直重复着磨墨的动作,手臂和腰都有些受不住的酸痛。
她正想趁晏既不注意,偷偷的放松片刻,晏既忽而道:“蔺士中不过是个祜势弄权,两面三刀的无耻小人,他的女儿,倒还算有几分骨气。”
眉瑾尚在昏睡之中,观若哪里认识什么蔺士中,自然也接不上他的话,晏既大约是在自言自语。
观若没有言语,仍然在尽心尽力的替他磨着墨,像是小时候父母还在时,她在父亲书房里的时候。
只是那时她是不知疲倦的,将这件事当成孩童的小游戏。
晏既停下了笔,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蔺士中是谁?”
观若也停下了手,退到了一旁,低头回他的话,“妾久居梁帝后宫,连宫中有名有姓的嫔妃尚且认不全,自不必提朝堂之上的事了。”
晏既冷哼了一声,仍旧埋头批示他的公文。待处理完这一本,他才又有了闲心同观若说话。
“你不认识蔺士中,却同他的女儿搅在一起,不清楚相交之人的家族与经历,便不怕惹祸上身么。”
观若这才豁然开朗,他说的是蔺玉觅。
若蔺玉觅仍然是寻常的官家小姐,观若身处深宫之中,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机会同她相识的。
“如今妾与蔺氏不过都是将军的俘虏,家族如何,与妾身等人已然是两种命运。”
“这时候再要问出身,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过都是俘虏,家族不再能左右她们的命运,在进入军营之前的出身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严嬛出身的天水严氏听来还是与陇西李家能多少扯得上关系的交好家族,可李玄耀要她死,根本就不必看严家人的脸色。
“你似乎总有你的道理。”
晏既很快又拿了下一份公文,“梁帝身边吠的最响亮的那一条狗,原来你也没听过。”
“也是,被人关在笼中的金丝雀,是不必在意笼外的事情的。”
观若听过许多比这更难听的话,晏既说的,实在算不得什么。她只是静静的听着,慢慢的舒缓着身上酸痛的地方。
腰上和手上都还好,只是今日站的久了,实在也有些站不住了。
晏既似乎并不满意观若的沉默,他很快又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和他的家人如今如何了么,倒是正好可以告诉你的朋友。”
观若只是心动了片刻,她知道蔺玉觅是牵挂着她的家人的。
可是她也知道,她越是表现出急切来,也许晏既越不会轻易的告诉她知道。
也或者她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知道这件事。
于是她仍然低着头,回避了晏既的视线,“这是旁人的事情,妾没有必要知道。”
“若是我偏要让你知道呢?”
他将他方才批阅过的那一本公文轻巧地丢到了观若脚边,根本就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
“长安陷落,蔺士中追随梁帝一直逃到了薛郡,如今已然升为了南边朝廷的中书令。”
“梁帝出城匆忙,他也跟着逃了出去,同他一起走的,不过只有他的三个儿子。”
“而他的妻子女儿,还有蔺家其他的女性族人,都被他勒令自缢于家族祠堂之中,以防军队攻入府宅,女子受辱失去贞洁,令蔺家先辈蒙羞。”
“上至他的妻子女儿,下至家中仆妇,无一幸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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