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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方青怡,已经到了下班点,陆悦音散开大波浪的长卷发,对着镜子涂了一个暗红色的唇,她脱下西装,只剩下黑色背心,在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就出去了。
今天是破五了,她的双胞胎哥哥陆悦扬还被禁足在家里。
春节期间陆家人都回到了城中心的四合院里住,医生到初三就开始倒班了,白天恢复了工作,晚上便都回家里吃饭,连忙碌的夏医生这期间也没排夜班了。
厨师是国宴级别的,做了一桌子佳肴,可桌上人的脸,一个比一个丧,都默默吃饭。
当时陆悦扬绝食了几个小时,就没出息地啃上了面包,他想通了,干嘛跟这几个货较劲,陆家人都不是人,不值当的。
他边吃饭边打破了沉默,问妹妹:“你是不是白雁岚的主治医生?他现在什么情况了?”
他的手机被没收了,没办法给安音璇或者白雁岚打电话,当然也没人找上门,估计全被他爸挡了,完全隔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不是监狱胜似监狱,他觉得知识分子太坏了,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人。
“患者的信息不能透露给无关人员。”陆悦音把空碗递给帮佣,说道:“添饭。”
陆悦扬把筷子一摔说道:“我不是无关人员!我关心他天经地义,我是他……”
“你是他什么?朋友?男朋友?前男友?哪一个?”陆悦音漫不经心地问。
陆悦扬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是因为你是我亲妹,你能去给白雁岚看病吗?”
“就是因为我是你亲妹,差点儿就不让我给他看病了。”陆悦音不耐烦道:“如果没有你,我用跟人家解释那么多,还跟患者保密了身份吗?”
“那要是没有我,白雁岚能得病吗?!”
陆悦扬在其他陆家人眼里跟智障是划等号的,陆悦音眯着眼睛说道:“嗯,没错。把人逼成这样,特别得意是吧?”
他一点就炸,质问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想吵架是不是?!找茬儿是不是?”
“我找你茬儿?”陆悦音明显是一副“你疯了吗”的表情,接过帮佣递来的饭碗,塞了一口大米饭,鼓着腮帮子说道:“我以前就觉得你不对劲,我真是没看错,你是不是智商有问题?你说话之前能不能让大脑给你检查一下。我为什么要跟你较劲?跟你较劲我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你们心理多阴暗,就见不得我好,行了,现在我倒霉了,你、还有你们。”陆悦扬一个个指着桌上的人,说道:“可算高兴了,都等着看我笑话。”
“哥,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是我把你想得倒霉吗,是你自己干的倒霉事儿,你能不能让我愿望落空一次,别让我总猜那么准。”陆悦音边扒饭边说道:“你连小妈都敢惦记,可把你能的,结果你没把小妈搞上手,还被人拍了照片当证据,爸之前就说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你装纯良妇女勾引小妈的时候了是吧?穿裙子戴假发有什么是你没干过的,我想想都要吐了!”当年家里可不是他一个人对小妈有非分之想,到头来都怪他一人,这个锅他不背。
夏医生本来晚饭吃得好好的,又被他们揪着老黄历不放,旧事重提他就气,一家子都是老混蛋和小混蛋,他把筷子一拍,说道:“有完没完?!还吃不吃饭了?你俩都不饿是吧,从明天开始家里不做你们的饭!让你们话多!”
然后又叫帮佣:“陈姐,把俩人碗筷收了!”
应该是父亲特意嘱咐过,家里帮佣无条件都听小妈的,外带完全不管别人死活,所以二话不说就把俩人碗筷收了。
被抢了饭碗的陆悦音:“诶,我饭还没吃完呢,别倒别倒,浪费粮食。”
陆悦扬:“……”
“家门不幸啊。”陆紫冶装成局外人感叹道。
陆悦扬气愤道:“最不幸的就是你!”
这厮也是当时觊觎夏医生的一员,当然他谁都惦记。
陆家的春节永远是鸡飞狗跳的,平时不住一起就吵不起来,但凡在一起必然吵架,打人打脸,骂人揭短,嘴都特别狠。
陆恕珩斜了陆悦扬一眼,说道:“元宵节我约了周江临吃饭,你也一起去。”
“你去让我赔礼道歉吗?我没错我不去!”他心里对白雁岚有愧,但在父亲面前就是不能示弱,质问道:“凭什么我去?你一个公务员倒是告诉我,我犯了东华国哪条法律?我是误杀、谋杀、还是教唆?”
要是委员会有人这么顶撞陆恕珩,恐怕第二天人就消失不见了,他一脸阴沉对儿子说:“我不是跟你商量,我是通知你。”
陆悦扬讽刺一笑,问道:“那你把我打晕抬过去呗,又不是没干过!你就让这货打,来来来,就打这。”他指完旁边的悍妇又指指自己后颈。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爸、叔、小妈,你们都是证人。”陆悦音说着就要起身。
见她来真的,陆悦扬屁股下意识往椅子后面错了一些,陆紫冶作和事佬道:“冷静啊,你打他干嘛,平时对患者都那么温柔,对家里人就不能好点儿,以后你怎么对病人的就怎么对悦扬,行不行?”
“你说我是神经病?”陆悦扬气得要掀桌子。
夏夜纠正道:“她不是治神经病的。”
“我是治精神病的。”陆悦音一脸不屑,说道:“我就说你应该看看脑子,不是我治的这种,是开颅看看是不是神经干有物理损伤。”
“都闭嘴。”陆恕珩用餐布擦嘴,起身拍拍夏夜的肩,又对儿子说:“元宵节中午十二点城台餐厅,周寒也会去。”
夏夜吃完最后一口肉也跟了上去。
陆悦扬在后面喊:“你儿子明天都要被按着头跪地道歉了,你还有心情,你行不行啊?用不用我给你点儿药!”
没想到夏夜去而复返,回头指着他说:“我最精通的就是开颅,你应该还没试过我精湛的手艺,太可惜了。”
陆悦扬看别处当那句话不是自己说的,夏夜走后叔侄三人大眼瞪小眼,陆紫冶关心地问了一句:“你这么年轻就吃药?”
陆悦扬腾地站起来,椅子都倒了,疾步走回卧室。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因为听说周寒也去,陆悦扬想着不能输了场子,他穿戴整齐,特意在毛衣上别了从安音璇那里要来的音符徽章。
陆恕珩让秘书在外面等着,只带儿子进了包房,周氏父子二人已经落座等候多时了。
周江临上前笑着跟陆恕珩握手,客气道:“约了您这么久,总算等到您有空了,幸会幸会。”
陆悦扬心里想象的被迫声泪俱下承认错误的画面根本没有发生,气氛反而像是商业会谈。
再看一眼旁边西装革履的周寒,又挺直了腰板,绝不能表现出被禁足半个月的狼狈。
周寒眯着眼睛看见了音符徽章,这是几年前请安音璇在他公司年会上唱歌时他特意挑的装饰品。音符与安音璇的名字重合,又寓意着音乐,所以他觉得很合适送礼物用。
现在却戴在了陆悦扬的胸前,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好在自己也是有备而来,他不经意地拿起手机,上面挂着一个缘结御守。
周寒发现陆悦扬神色一紧,心里很是满意,当时这两人一起去的岛国,想来可能是见过安音璇买这个御守,所以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了。
他为了这个小挂件还特意在手机上套了一个壳,这样的手机与一个标准的商务人士非常格格不入,很容易能注意到。
席间周江临跟陆恕珩一句都没有讨论白雁岚的话题,陆悦扬听不太明白,但大致上好像是周江临有个海岛特区的私立医院项目要求他爸审批。
两个人谈了谈竞标标准和技术架构,周寒报了一些财务数据,反正都是他听不懂的,他也不想听懂,只觉得这些人太冷血,白雁岚还躺在床上,他们就已经谈上生意了,这叫什么事儿。
临近结束,周寒接了个电话,去了户外的玻璃吸烟房。是安鋆打来的,问他料理机放哪了,说要做汤圆用。
周寒知道肯定是安音璇要吃,于是安鋆大晚上才会费劲吧啦地亲自包,安音璇偶尔的小任性实在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疼他。
刚挂了电话,玻璃门就被拉开,陆悦扬走了进来。
“借我一根。”陆悦扬坐在了他对面。
周寒马上恢复了一脸严肃,扔给他烟和火机,陆悦扬平时是不抽烟的,没有瘾,这两天被关得非常烦躁,偶尔也会来一根,都是被逼的。
他叼着烟,抬了抬下巴,说道:“你这个是我买的。”
周寒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是指手机上的缘结御守。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是陆悦扬送给安音璇的,怪不得当时很大方就给他了。
火一下就拱了上来,但他定力好,发火就等于示弱,便忍住了,说道:“你这个也是我买的。”
陆悦扬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胸前,明白之后,瞪着眼睛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口型比了个“妈-逼的”。
这一回合,打平。
当然这只是他们自己觉得,外人看来这不叫打平,叫两败俱伤。
两人沉默地抽烟,玻璃房有两侧是外墙,顶也能够直接看到天空,在大楼的三层延展部分,是个半户外的空间。
今天是元宵节,外面挂着一排排红灯笼,不比圣诞节时的装饰少,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可能都回家团圆去了。
“那天,我走了之后,音璇被你们怎么样了?”陆悦扬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事后从夏夜口中得知安音璇的平安,但他还是不放心,而且手机到现在都没还给他,让他们无法联络。
周寒冷冷道:“法治社会,能怎么样?”
“你们干的事儿像法治社会吗?法治社会能随便卸人胳膊?法治社会能随便打晕拖走?”
“打晕拖走你的不是我的人。”
“对,对。”陆悦扬要气笑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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