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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拍完,回到酒店留出卸妆的时间,大部队就动身去了相邻的T市。
安音璇被安排跟陆悦扬一辆保姆车,他一宿没睡,车开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太累了。入梦的那一瞬,他想陆悦扬说得没错,累到一定程度,自然能掌握何时何地都能睡觉的本事。
路途平稳,他睡得很沉,直到隐约听见司机在说话,才慢慢睁开眼睛,清醒之后就看见陆悦扬近在咫尺的脸。
“有人说你睡着的时候像只小奶猫吗?”
他发现陆悦扬的手臂伸过来支住了他因为熟睡而歪在一边的脑袋,已经不知道撑了多久,他赶紧坐直身体,否认道:“我不像。”
陆悦扬露出大白牙笑道:“你自己又看不见。”
“我……”
“好了,下车了。”大明星长腿一迈就出去了,他正要跟上,从身上掉下来一件帽衫,他捡起来掸掸,这是陆悦扬的衣服,因为上面有着属于那个人特殊的古龙水味。
他们要在这个小镇住上一晚,先在酒店放了行李做简单的休整,下午他只有一个在铁道边的镜头,剩下的是男女主角的补拍部分,他的安排相对轻松。
午饭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一段网红铁道边,演员也都到位,这是他到了岛国之后第一次看见杨忧容。
杨忧容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音璇!昨天我去买东西看见一个帽子特别适合你!等晚上回到酒店给你哈!”
“那怎么好意思。”他赶忙推拒道。
“诶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太晒了,遮阳用。”杨忧容眨着长长的睫毛说道:“你比我还白,特别容易晒红,你可得多注意,别老往大太阳下面站。”
杨忧容娇小可爱,眼睛圆圆大大的,跟陆悦扬站在一起就是网上经常说的最萌身高差。
这时陆悦扬也走了过来,杨忧容招呼道:“来来来,咱们仨自拍一下,悦扬你最高,站在中间拿相机,从上往下照。”
杨小姐真的很喜欢自拍。
咔嚓咔嚓连拍n张之后,她总算放过了两人,心满意足地去补妆了。
陆悦扬看着杨忧容的背影说道:“她给你买什么就收着,反正都是秦总请客,而且她品味不错,不会送你难看又用不上的东西。”
说完就被工作人员叫去拍摄了,安音璇还在反复琢磨“秦总请客”是什么意思,这又关秦映川什么事。
这时汪汪过来递给他一瓶水,手持便携电风扇举到他面前吹起来,杨忧容的助理从他身旁经过,拉过汪汪问道:“汪哥,你有膏药吗?”
汪汪说回头带她去药妆店买,又问是不是杨忧容怎么了。
“忧容姐能怎么啊,是我腰疼。”小助理吐槽道:“昨天在人家专卖店,指着橱窗里两个包,说全部打包。”
“俩包还好啊。”汪汪说。
“是俩包不要,剩下的全打包!”
汪汪撇嘴道:“谁让秦总犯错误了呢。”说完又觉得当着他面讲这个不太好,就把杨忧容的小助理打发走了。
安音璇不傻,联系了一下前因后果,顿时明白了那二人的关系,如果被人知道了他和梁绪的事,说不准也会这样在背后轻蔑地说闲话吧。
很快下午的拍摄也都完成了,到了饭点大部队回到了酒店。这个镇子很小,而且很有昭和时代的气息,这里最高级的酒店也是典型的日式风格。晚上聚餐,大家被召集在榻榻米式的餐厅,每人面前一张小桌子,上面摆了一个丰盛的食盒,安音璇晒了一下午,饿得前心贴后背,眼巴巴看着食物发呆。
导演举杯慷慨陈词,他坐在角落也只得忍着强烈的饥饿感,其实胃都开始咕咕叫了。这时,一双筷子夹着一个金枪鱼寿司送到了他嘴边,不是在身旁的陆悦扬还能是谁。
他小声拒绝道:“没人动筷子呢,我先吃不合适。”
陆悦扬的歪理邪说总是说来就来:“你没动筷子,是我动呢,这样就没什么不合适了。”
看出他眼里的鄙夷,又道:“筷子我没用过,放心吃。”
“不是这个意思。”真是服了。
陆悦扬一脸问号,无辜地看着他,最后他拗不过这执着的投喂,只得张开嘴把寿司叼了过去。
入口的瞬间,柔滑的感觉就在舌尖泛开,太好吃了。不知道是自己饿极了,还是寿司本来就美味,他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金枪鱼。他鼓起腮帮子咀嚼几下就吞了,陆悦扬盘腿坐着,手撑下巴看着他乐。
他回视片刻,把自己桌上架着的新筷子递过去,道:“换一下,你用这个吧。”
陆悦扬低头看了一眼刚刚接触过安音璇舌尖的筷子头,夸张地把它藏到身后,说:“不要,我又不嫌弃你。”
“……”这并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
这时杨忧容的助理走到他身边,跪坐下来道:“安老师,这是忧容姐给您买的帽子。”
小助理从防尘袋里拿出了一顶素色渔夫帽,缝线上的一排logo让安音璇知道这一定价值不菲,但既然答应了收下,现在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他觉得挺奇妙的,周寒也送过他这个牌子的衣物,现在那个充满直男审美的音符胸章他还经常会佩戴,好像大家都默认他适合这个以黑白花呢闻名的中性品牌。
他认真道了谢,问道:“忧容呢,没看她过来。”
“哦,忧容姐出去购物了,我这就去找她,晚上聚餐来不及参加了。”小助理如是说。
这荒郊野岭的杨忧容也能买出东西,他是打心眼里佩服。
“吃完晚饭我们也出去转转吧。”陆悦扬提议,他没应声。
导演说了半小时,吃饭只用了十分钟,因为进度超前,明天休息一天就不用拍摄了,大家正好趁这时候喝酒放松放松,安音璇也被工作人员轮番敬酒,起先陆悦扬还试图帮他挡酒,后来看他喝了比没喝还清醒,就不再逞能了。
可悲的是,陆悦扬醒悟的时候,已经被灌了不少,只能坐着微笑。腿都直不起来,更别说出去溜达了,他闷闷道:“你怎么那么能喝?”
“天生的。”安音璇轻描淡写道。
“从没喝醉过?”
“没有。”
“你看导演已经喝趴了。”陆悦扬指着抱着灯光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中年男子,说道:“他喝了多少?”
安音璇思索片刻道:“也就三壶。”
“三壶还好吧,我看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陆悦扬感慨着:“他老是说这个同学成立工作室了,那个同学哪部片子获奖了,就他还在给人打工云云。估计也是压力大,偶尔让他释放一下吧。”
安音璇表示同意:“导演人挺好的。”
“是啊,就我和忧容那个演技,他都从来没发过火,脾气真是……唉,算了。”略喝高了的陆悦扬对自己还是有正确认识的。
他觉得挺好笑,仗着陆悦扬微醺的状态,便大胆地问道:“那你觉得自己唱歌好听吗?”
“跟你说,你所有在电视上播放器里能听见的我的歌,修音修得我自己都听不出来是我唱的。前两年上过一回春晚,听我小妈说,我爸在家问我是不是在台上演的双簧。”陆悦扬郁闷道:“我也不想唱,可有什么办法,唱成这样都有人爱听。以前唱着玩玩,现在唱片约都签出去了,再不想也得硬着头皮唱了。”
“秦总说,明年让我努努劲儿去领个金曲奖。这奖是华映办的,当然他说了算,但如果唱太差,尴尬的还是我好不好,又要被我爸挤兑,被我小妈嘲讽,被我叔违心夸奖,被我妹笑而不语。”陆悦扬越说越激动:“我真是受够他们一个个的了!我是不行,你行你上啊!还都是为人医者,救死扶伤,仁心仁术呢!怎么对我就不能宽容一点,烦死他们了。”
他给倒了杯解酒茶递过去,问道:“你家所有人都是医生?”
“是啊。我爸和小妈是外科医生,只不过我爸现在不在一线了,我叔叔是牙医,我妹是心理医生。你要是病了,我给你一条龙服务。”陆悦扬打了个酒嗝,道:“当然了,你也别病,病了我要心疼了……”
安音璇心道你别操心我了,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那么大块头,怎么扶你回卧室。
他唤来陆悦扬的助理,说道:“悦扬有些醉了,你把他扶回屋吧。”
助理差点儿哭出来,求救道:“安老师,您帮个忙吧,您看我才一米七,陆老师一米九,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力不从心,您好人做到底,搭把手吧。”
安音璇想找汪汪替他来,巡视了一圈没看见人,想着大概是带着杨忧容她们去药妆店买膏药了。他在夜场上了四年班,对付醉鬼很有一套,看着陆悦扬泛红的脸,他指挥道:“你架他一边我架他一边,我数一二三一起用力。”想了想又叮嘱道:“待会儿不管他说什么,咱俩只需把他拖回房间,不要节外生枝。”
醉鬼看见同为醉鬼的人,会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就像现在他跟助理架着陆悦扬往外走,中途碰上了已经差不多快喝成烂泥的导演,俩人不光聊上了,还要再喝两杯。助理会意,与他配合,拉着陆悦扬没作停留,奋起前行,一路半拖半拽地扶他回到了房间。
两人把陆悦扬架到套房的矮床上,同时松手,助理这边是松开了,安音璇却被拉倒在了床上,这样的接触使他很不舒服,欲起身离开,却死活挣不开陆悦扬的胳膊。
“别动。”陆悦扬搂着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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