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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玉露殿极为热闹,用完早膳不久,先是吕姑姑找了过来:“冯……御女娘子,陈小姐临走前,嘱咐我把这些留给你。”又笑道:“我送她出了宫,回来本想找你,没想到有这样的大喜事,待打听到娘子住处,也到宫门落锁时间了,因此连着御女的行李一起,今天才送过来。”身后几个宫女肩扛手提着许多包袱,一半是晴翠留在绣芳宫的行李,一半是陈幼容留给晴翠的。
晴翠忙请她们进了内室,又张罗着给她们倒茶,吕姑姑十分推辞:“我们进娘子内室已经不妥了,只是有差事才得以宽宥,岂能再喝茶呢?”
晴翠不肯:“我入宫这些日子,都亏了郑嬷嬷与姑姑照顾指点,若不是你们心善,我是绝不可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姑姑千万留一留,喝我一杯茶,只当我谢你了,你要是不肯,我就不让你走了!”
晴翠说话向来声音洪亮,昨天见皇帝还记得压着嗓音,今天见了吕姑姑欢得不行,没两句又现了原形,震得吕碧云直想掏耳朵,只好告饶:“好好好我听你的,玉兰啊,千万记得声音温柔些,御前回话的时候只要能听清楚就行,千万不可惊了驾。”
晴翠这才想起来,忙降了声音点头:“我记住啦,姑姑。”
玉露殿里现在全是御用贡品,茶饼也是上好的,蕙香早点了一盏福字茶捧给吕姑姑,吕姑姑连连告罪,待喝尽了起身告辞。
晴翠执意送她出门,吕姑姑嘱咐道:“娘子如今身在清都紫府,更要在规矩上多加留神,前头是陛下寝宫与议政之处,庄严肃穆,奴婢们都是走下人专用的宫道过来,娘子却走不得。送到殿外已经是奴婢的体面了,还请娘子留步。”
晴翠忙点点头:“我记下了。姑姑慢走。”
目送吕碧云出了门离开,还未回去,六尚局送东西的板车已到侧门,柴一车炭一车,还有铁锅、笼屉、大小碗碟、米面菜蔬、油盐酱醋,蕙香与桂香忙要下去张罗,陆仁嘉早跑了过来:“岂敢叫姑姑们受烦恼,奴才带人去接应。”桂香蕙香笑道:“有劳陆公公。”
兰香便说:“娘子,咱们先回殿里吧?”晴翠有些不舍:“我要是站在这里,算没有规矩吗?”兰香笑道:“当然不算,只是待会儿收拾厨房,试燃炉灶,必然又呛人又吵闹,奴婢怕娘子不喜欢。”“我喜欢的,”晴翠颇为期待,“我想看看。”
二人便由着她了。
六尚局不光送来东西,连厨房仆役也安排好了,连人带物登记完一总送来,省得周瑞祥又来阴阳怪气,因此陆仁嘉也不用亲自搬运,只要指挥人把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即可。晴翠兴致勃勃看着柴炭入了最远处的一个门:“那就是柴房吧?”
兰香点头:“应该是的。燃料送入柴房,米面进粮库,菜蔬进菜库,调料量少,就放在茶膳房里调料架子上,碗碟都在碗柜里。油虽然只有一桶,却避开火源,不进膳房,与菜蔬放在一起,陆公公做事倒是很有章法。”
看着几个粗壮妇人取了柴炭,进入膳房,桂香道:“我看除了米面菜蔬,还有些豆沙之类的馅料,这炉灶烧起来,往后不光茶水随时都是现成的,也可以有蒸菜点心汤粥全天备着了。”
不多时便闻到膳房里传出柴火味,晴翠深吸一口,出神地想,当初在村里,每到饭点她总要闻着这个味道咽口水,冬天去别人家炉子边靠着烤烤火都要被撵,何曾想到有一天,竟然能让厨房昼夜不熄火,想吃粥就吃粥,想要点心就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