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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枕诺闻言垂下眼來,点了点头,和楚原三人目光一对,也都看出了他们的心情,当下不再说话,拱手后与常思豪等人转身离开。
柴床已然烧塌,渐成灰烬,阳光穿过树梢,遍洒大地。
水鸟们不知何时已经落回河汊里,继续散步啄泥。
萧今拾月拿小枝在篝火边拨出一个泥蛋,和蹲在自己身边的燕舒眉说道:“蛋这东西很怪的,火候不到,就不熟,还贴壳,火候到了,就好剥得很,”他用嘴吹着,挪挪屁股找块石头轻轻一磕,泥块有了裂纹,他用三指托着底,三指捏着上盖轻轻一揭,蛋壳打开,里面蛋体热气腾腾,光滑如白瓷杯底。
他:“哈,成功啦,啊……”
燕舒眉张开嘴巴等着:“啊……”
萧今拾月把蛋扔进自己嘴里,发出得意坏笑,忽然眼白上翻,歪头向天:“哦呵呵,烫,烫,”
燕舒眉见他表情奇逗,咕咚笑翻过去,【娴墨:小燕萌死了,要小心哦,不要被大花叼了去哟】
燕临渊望着长孙笑迟:“小哀,你真的不知聚豪出事,”长孙笑迟有些茫然地点头:“我……”有些说不下去,燕临渊一伸手:“别说了,……你的心情,我懂,”
他侧过身子,看着灰烬中的红光:“其实我和你也差不多,”
隔了好一会儿,他长出了一口气,叹息般道:“不知怎的……现在发生的事实,好像早就摆在我的脑海里了,而我,只是等待着、一点一点看着它到來,这就像……就像他们烧的蛋,小火煨着,慢慢煨着,熟透的时候剥开,和想像中的一般不二,”
长孙笑迟道:“人生也是这样吧,”
萧今拾月把另一颗蛋拨出來,敲开,吹一儿,递过去,燕舒眉探头叼住,脸一扬吞进嘴里,眯起眼睛,笑容淳美。
长孙笑迟道:“真是个好姑娘,”
“阿水也是,”
燕临渊伸手在他肩头一拢:“我走了,”
长孙笑迟颌首。
燕临渊朝楚原三人拱了拱手,算是作别,然后唤起女儿向林外走去,萧今拾月在后面跟着,楚原三人无声目送。
脚踩枯叶的声音渐渐远去。
长孙笑迟道:“三位师兄,要清理门户吗,”
楚原道:“你是拜在无忧堂门下,又退出了聚豪阁,我们师从游老,更管不着你,”胡风道:“要清理门户,也该清理方枕诺,游老和李老是一体,李老的弟子有毛病,我们动手,不算坏了规矩,”何夕道:“郭书荣华对常思豪那份心,任谁都看得出來,但我们不信他会为这而死,方枕诺利欲薰心,早晚死在他们手上,我们坐看流水,落得干净,”【娴墨:小方之心,以这三人的智商应该也瞧得出,但以他们的身份和性情,又无法不把这看成是小方见聚豪覆灭后寻找自身归宿的借口(小方出现在对方船上、回來劝降还差着,小郭把黄玉令传给他这事,才是三人最大心结,),官帽戴上还摘得下吗,以这些人的性情,宁可野着报不了仇,也不想沾官家的边,】
长孙笑迟道:“三位留下,是为和我说这些,”
何夕侧过脸:“他退出江湖,脑子真的迟钝了,他竟然忘了,火里焚烧的,有我们一位师弟,”
楚原道:“那不是因退出了江湖,而是因为女人,”一摆手,三人上前來,依据焚烧前尸体摆放的位置,捡挑江晚的骨殖。
骨殖堆成小堆,楚原脱下衣袍兜好,系成包裹,背在身上。
三人交换个眼神,转身走向林外。
长孙笑迟道:“三位并非郭书荣华的对手,”
楚原驻足:“知道,他重新现身的日子,就是我们去见恩师的日子,”说毕,继续前行,消失。
林中忽然变得空荡荡的。
长孙笑迟站了一会儿,捡起那半截“冰河剑”,开始挖坑,连挖三个,将卢泰亨、风鸿野、冯泉晓的骨殖分别埋入,用土堆好,又砍來一株小杨树,削成三个碑牌,沒有刻字,空白着插在坟前。
做好这些的时候,已近中午了。
他望着三座新坟,又抬头看看天空。
“不是因为退出了江湖,而是因为女人……吗,”
上次,常思豪來到牧溪小筑,带來一封隆庆的书信,之后,他走了,那晚,自己和小香夜谈,闹得有些僵。
“你可以不做英雄,但是你不能不做一个男人,”
虽是在转述,但话里有她的意思,【娴墨:前文所批决然不谬,】
自己还是沒有听,结果第二天卖鱼回來之后,她就不见了。
桌上,留有一首涂涂抹抹、文稿似定未定的歌词:
瓷袖冰弦震晚灯,香腮过泪斩花容,七轸肩头凭撕傲,十宣血破涂鬼城,开心自古同一刻,向隅难逢似曾经,莫道前途谁知我,浮萍下自有云停。
后附一行小字:不过如此。
自己坐在那里,坐在那里,呆呆地想了一整天。
这首歌只有意象、情绪、状态,沒有露半点因由,至于附言,不过如此的是什么。
她为什么会走。
是为宁守淡泊的无聊吗,是避世独居的孤寂吗,是由奢入俭产生的落差吗,【娴墨:大英雄也有脑残时,须知英雄不做大事业,就不是英雄了,天天守着个废物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天下男人都记清:姑娘要你少顾事业回家陪她,你要多抽空陪,决不能放下事业,回家守着老婆,难道成天和你聊化妆品和衣服吗,拜托你又不是闺蜜,你可以说女人都是很作的,但世界原本如此,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懂不,出去干点正事去,】
她早就在借酒浇愁了,自己是沒有看出來吗,不,自己早就注意到了,或许,正是因为看出來,所以才一直沒有行动,而只是选择了默默地等待、观察吧。
观察什么呢,看她是否真的与自己知心,是否因为京城的经历而产生了变化,是否像她说的那样,能熬得住这寂寞,什么也肯放弃,与自己相守一生。
“相对总无言,启口两三句,情到浓时情转薄,英雄也无趣,”还记得,她在歌中唱过这样的话,这难道不是她心境的写照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话越來越少了呢。
曾经那样炽烈的浓情,也真的会转薄吗,这是永恒的人性,还是我们变了。
原來,自己是个无趣的人吗。
自己说她或许是爱上了“英雄”二字,可是,自己又怎样呢。
所谓的“归隐”,是否仅是一种情绪的释放。
还是,一种逃避呢。
那么“携美”,也只是这场逃避中一个美丽的符号罢。
自己爱的、追求的,难道只是“千古风流佳话”,而不是她吗。
不是那个剥去了“美人”外衣之后的灵魂、不是“水颜香”这个名字指向的姑娘、那个真真切切、爱着自己的她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她应该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她应该知道……
应该……
错了吗,错了吗,是否是因为太多的“应该”,结果让很多该说的话,反而沒有说呢。
很多自以为可以意会的事,对方真的懂了吗。
停止吧,不能再想,不能再想下去了,这就是人类的感情,枉费相思,空劳牵挂,不能再想,不能再想了,【娴墨:人家要实实在在的支票本儿,你倒把自己当粉红浪漫的薛涛笺了,话说多少人看笑傲,相信天天喝大酒的令狐冲能和盈盈过得好的,现实是多半一两年内也要打离婚,这才是生活,作者铸大剑不是为造新梦,而是专门为撕梦來的,这根本不是成人童话,这纯属批判现实主义黑暗圣经,】
断剑一挥,劈向虚空。
吴祖啊,原來这就是我的剖肝沥血时吗。
他凝神看了一看手中断剑,腕子抖处,身形随起,断剑青光拓树,败叶卷聚成花,水鸟惊飞落羽,地上走石飞沙,以剑为笔,顷刻间在五棵树上刷刷刷刷削出六十个字,一甩手,“夺”地一声,断剑插入身后树干。
看着这五棵杨树,他眼中流泻出一丝伤感的笑意,无声仰天长哭,泪水斜流入耳。
甩袖猛转身,提气飞纵,瞬间消失在杨林深处。
败叶在空中落下,仿佛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