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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什么眉目了?”
赵文渊就笑道,“略有一些,只仍不知人家。”
太子就散漫的点了点头,道,“女子尚且能四方行走,我长到十四岁,依旧不曾出过长安……倒有些羡慕你。”
赵文渊忙道不敢。太子便又笑道,“赵卿不必自谦。父皇也常对你赞不绝口。”又道,“去岁府上四处打听南行探亲归来的‘贺姑娘’……是否就是赵卿要找的佳人?若是她,我却有些消息。”
赵文渊自然只能讨教。
太子就笑道,“早些时候,皇后同父皇说起她当年在外行走的事,依稀提到过她化名‘贺祁’——楼家祖上是姓‘贺楼’的鲜卑人,诗经又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赵卿遇见的哪位贺姑娘,莫不是皇后的亲眷?”
雁卿忆及贺姑娘的言谈举止,心底猛的就一沉。
赵文渊却已从容笑道,“倒是让臣白惊喜了——是赫胥氏之赫,想来同楼家没什么因缘。”
雁卿才长长的呼了口气。
“哦……”太子便轻笑着应了一声,道,“确实十分惋惜。”又道,“听闻皇后有个十分出众的胞妹尚未婚配。若能成就良缘,也是一桩美谈。”
赵文渊笑道,“殿下便不要取笑臣了。”
太子只轻笑着,也看不大出情绪来。却也没再为难赵文渊,又道,“时候不早,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明日言官又要议论了。”虽这么说,眼睛却又望向了雁卿。
雁卿听赵文渊说赫姑娘姓“赫”,便骤然松懈下来,到此刻还是一脸庆幸。她是容易满足的姑娘,一点好事——甚至只是不用倒霉了,便能愉悦欢快起来。且什么都写在脸上。人瞧见她无缘无故乐呵着的模样,仿佛连自己的烦恼都让她给一并排遣了一般。
太子不觉就走到她跟前去。雁卿让他冷落得久了,尚未反应过来,黑漆漆的眼睛只略疑惑的望着他,且忘了畏惧躲闪。太子眉眼就越发柔和起来,道,“昨日我得了个十分有趣的玩意儿。”
右手便探进衣袖里,略一愣,又试了试前襟。
雁卿才缓缓的回过神来——心想太子不会是想赠她东西吧,怎么办?她能不能拒收,还要下跪吗?
谁知太子略失神了片刻,就又露出些似是认命的模样,嘲讽道,“可惜你是无缘一见了。”
雁卿:……你是得有多无聊啊!
却也松了口气,就道,“那您就自己收好!”
太子就又立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有许多话说,最后却只挤出一句,“……你有些时日不曾入宫了”才说完便又露出厌弃的神色,自己先退了一步。片刻停顿后,也不待雁卿回答,便已随手示意人助踏,回身毫不流连的上了马车。
天色湿冷,那马车垂帘都已冻得不翻。人坐进去了,车辕便轻轻一沉。
天黑街静,他亦无多话。那马车便如一个暗沉沉的大盒子般,碾着白沙静悄悄的从雁卿身边驶过。
三叔去送行,雁卿便自己回了慈寿堂。
进了院子便看见月娘抱着兔子,在屋檐下坐着。她也已十岁,身量开始拔高,原本就略显柔弱的体态,越发的不禁风吹般娇弱起来。此刻天寒,她包得便十分严实,裹着白狐狸毛镶边的浅粉色锦缎罩面的披风,兜帽将头整个抱起来,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长睫毛低垂着,眼睛下便是一脉黑柔的光。大约是在寒夜里坐得久了,脸色越白净如玉石,只眼角冻出微微一抹红来,真如画一般美好。
雁卿便有些看呆了。
月娘觉出雁卿来,抬头瞧见,忙起身行礼。她手里原捧着一块儿玉,起身时匆匆要拿帕子包起来,不想那玉自空隙里滑落下来,三两下便滚落至雁卿脚边。
是一枚五彩莹润的玉雁,打眼瞧着竟同雁卿平日里带着的寄名锁是一样的形制——只是更明润夺目,似乎是林夫人当年给月娘的那块儿玉雕成的。
雁卿便俯身拾起来,还给月娘。
月娘却不接,微微侧过身去,轻声道,“我不要……姐姐留着吧。。”
这当然不能收。雁卿便道,“我已经有了啊。刚好,现在咱们一人一只了。”就不由分说的上前塞回到月娘手里,“快看看磕碰了没。”
月娘攥着了那玉,不觉又望向雁卿——雁卿才刚回来,尚还未换下男装。她原本就生得明艳,男装打扮更俊俏。此刻笑语嫣然,目光清明,显然是毫无芥蒂的。
月娘知道她一贯都光风霁月一般明净。只是迟钝坦诚到这般地步,只越显得旁人污浊丑陋,有时也是令人埋怨的。
月娘眼圈儿便又红起来,雁卿倒是立刻察觉到了,忙问道,“怎么了?”片刻后才忽的想起了什么,道,“太子来过?他不会又欺负你了吧?”
月娘这日却没有勇气同她倾诉。心里百般滋味,焦虑、烦扰、害怕……到最后却都汇入元彻在月下那一抹心不在焉的轻笑,化作浓浓的自厌。她就垂了头,说,“没有……我没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