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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脑袋,这里估计是别的?”
人家大夫都没提,孩子不至于有什么不好吧?
冬麦想了想:“应该吧。”
沈烈又指着下面:“这里肯定是腿了,你看,咱们孩子腿挺长的。”
冬麦:“那就是像你了!你个子高。”
沈烈:“难道是男孩?我倒是盼着有个女孩儿,像你挺好。”
两个人在那里胡乱猜测着,又傻想着如果是男孩怎么样,如果是女孩儿怎么样,倒是想了不少,甚至连将来孩子结婚的事都想到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冬麦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世。
“你说,那个生下我的人,当初怀了我,是什么心思?”
是期盼,还是不期盼?如果真得一点不期盼,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沈烈略沉吟了下,才道:“你之前不是说,你小时候做过梦吗,我总觉得,在那个梦里,也许是你很小时候残留的一些记忆,如果那个人不是岳母,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想象出这些来?”
冬麦心里一动:“所以当时,她生下我,也是喜欢过我,就像我们现在一样高兴?”
沈烈:“是。你看,苏家人对你很殷勤,他们有所怀疑,想认你,如果这样的话,那当年你的生身父母,应该也是喜欢你,不然他们凭什么要对你好?”
冬麦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深吸了口气:“要不,我们去和苏家谈谈吧,敞开了提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烈便笑了。
他知道冬麦一直在纠结,现在她能说出这个,其实是鼓起很大勇气,当下道:“好,依你,我先去试探下,然后你和他们正式谈。”
冬麦点头:“嗯。”
冬麦住在招待所里,沈烈直接找上了苏闻州,先感谢了人家当时的仗义执言,并含蓄地提到了警车的事,彼此没明说,但沈烈自然感激,记在心里。
之后单刀直入,提了这个问题。
苏闻州显然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沈烈竟然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他欣赏地看着沈烈:“我也希望冬麦是那个人,只可惜,这里面可能有点意外。”
说着,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沈烈听,最后提起了当年那个夭折的女婴,以及自己的一些怀疑。
“如果说真得毫无关系,那有些事未免太巧合了。”
沈烈略想了想:“我们和冬麦好好谈一下,这件事应该去问我的岳父母,他们最应该清楚他们收养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情况,当年的经手人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也只有他们知道了。”
苏闻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感觉冬麦可能有些排斥,所以并不好直接提,你现在这么说,那自然好,大家敞开天窗,一起查查这件事,冬麦确实和我姑姑很像,我觉得有缘分,是亲人更好,就算不是,也不妨碍咱们走得亲近。”
当下,沈烈带着苏闻州回去,沈烈先和冬麦提了,冬麦自然震惊,她一直以为自己或许和苏闻州的爹娘有关系,没想到是人家姑姑。
当即去见了苏闻州,大家一起说了说这事。
冬麦听着苏闻州讲起他姑姑的故事,讲起曾经的过往,尽管这些已经听沈烈提了,但是再听苏闻州提,那个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她默了好久,终于道:“那我回去问问我娘吧,苏同志你也去问问你姑姑,我们都去求证下,看看到底有没有可能——”
苏闻州笑了:“好,我尽快给我姑姑挂电话,如果可以,我会请我姑姑回来一趟,你们可以见见。”
他笑望着冬麦:“冬麦,你和我姑姑,真得很像。”
冬麦心里微动,她再次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那些梦。
其实那些梦,多年之后的今天回忆起来,真得已经淡到只剩下淡淡的甜蜜感,但是她竟然莫名期待起来了。
苏闻州见此,也有些心急了。
他母亲早逝,对于姑姑,其实多少有些对待母亲的心态,他也知道姑姑的伤心,这些年,一直没结婚。
如果冬麦是姑姑的女儿,姑姑该多高兴。
当即他干脆让司机开着车,一路将他们送过去东郭村,他也想去见见冬麦的养父母,把事情搞清楚。
当小轿车开到了东郭村的时候,自然引起不少人注意,苏闻州突然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苦笑了声:“过来拜见伯父母,应该带点礼品。”
只是一路匆忙赶过来,哪里想起来这茬。
冬麦忙道:“不用,真得不用,我父母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
苏闻州听着这话,没说什么,只是笑了声。
看得出,江家养父母对冬麦很好,冬麦下意识里就是认为那就是她父母。
当下大家走过去冬麦家中,其实这个时候冬麦很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父母开口,告诉他们说,我想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盼着是,还是盼着不是。
到了家里后,江春耕正坐在院子里做煤球,乡下人用煤球烧炉子,但是一般不舍得买,都是直接用模子来做,这样省钱。
眼看着天冷了,到了做煤球的时候了。
江春耕看到苏闻州,挑眉,之后明白了。
冬麦抿唇:“哥,爹和娘呢?”
江春耕:“娘在屋里,你过去和娘提提吧。”
冬麦有些羞愧,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她点头,先进屋了,沈烈苏闻州便站在院子里,和江春耕说话。
江春耕和苏闻州打了招呼后,就继续做煤球了,用脱煤球的模子,狠狠地一戳就是一个煤球,做好的煤球是湿的,晾在那里,晒几天干了就能用了。
苏闻州打量着江家的院子,并不大,但是收拾得整齐,角落里还有小孩子用过的小车,看上去年代久远,也许曾经冬麦用过?
他心里便有些感慨,也有些好奇,和姑姑像极了的冬麦,小时候应该过得很好吧,毕竟父母哥哥都对她疼爱有加。
而胡金凤正忙活针线,看到冬麦进来,也是诧异,忙起身:“你咋这时候来了,是有啥事?我听春耕提了陵城的事,真是造孽啊,那些人也太欺负人了!”
冬麦忙道:“娘,没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起来,王书记也放话了,我估计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我们,反正都过去了。”“
胡金凤感慨:“咱就是平头老百姓,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就盼着平稳过日子,可千万别出事。”
冬麦自然是同意,又安慰了她娘两句。
胡金凤却想起来什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什么事?”
冬麦犹豫了下,道:“娘,沈烈跟着我回来的,是人家苏闻州同志送我回来的。”
胡金凤一听这话:“你哥提起他了,人家帮了你们大忙,怎么人家突然送你回来?人家人呢,赶紧让人家进屋坐坐啊!”
冬麦望着她娘,深吸口气,终于道:“娘,苏同志说起一个事,说我和她姑姑长得像。”
胡金凤惊讶:“啥?”
冬麦便提了苏闻州,提了苏闻州怀疑自己是他姑姑的女儿,最后有些艰涩地道:“娘,其实这件事,我本来不想提,我不想认什么亲生的爹娘,这么多年没见过,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今天,我看着肚子里孩子的照片,我心里就有点活动了,说不上来的感觉——”
说到这里,眼睛便有些湿润了:“他们人挺好的,这么拖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就想着,干脆问问。”
胡金凤听了,一下子握住了冬麦的手:“傻孩子,你难过啥啊!如果是你爹娘来认你,我还高兴呢,我闺女多了人疼,我哪有不高兴的,你哭啥什么啊!”
冬麦眼泪便落下来了:“娘,我本来不想认,我心里的爹娘就是你和爹!”
胡金凤哄着冬麦:“你这孩子,想忒多了!我给你说实话吧,其实当初你离婚,日子不好过,我就让你二哥去城里,偷偷打听过你亲生爹娘的消息,当时我也是没办法,想着那好歹是你亲生的父母,他们如果能帮衬你下,你日子好过,我心里也好受。”
冬麦哪想到这个,原来娘竟然去找过!
当下忙道:“娘,那,那边怎么样?”
胡金凤叹了口气:“哎,其实当初我们抱了你过来,也是那女知青的娘经手的,人家把孩子给我们,说以后也别提这事,他们就当没这回事了。不过我当时留了一个心眼,赶紧问了问他们村的,知道那个女知青姓宁,家里是陵城造纸厂的,她进城后,也是要接她娘的班,去造纸厂上班。至于那个男的,听说是要跟着家里去煤矿上,具体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我当时让你二哥去城里打听了,去造纸厂找了那家姓宁的,你别说,还真让我找到了,结果一问才知道,人家那宁知青,当初另外找了一个,还是中学老师呢,后来那中学老师调到了别的地方,跟着走了,至于那个男的,另外结婚了,人家根本不理这个茬,我就只好算了。”
冬麦忙道:“娘,现在人家苏闻州同志的意思,我和她姑姑长得太像了,她姑姑在咱们隔壁的红旗公社也恰好生过一个闺女,和我差不多大,所以人家心里有了怀疑。”
胡金凤疑惑,想了想道:“那我和人家这位苏闻州同志直接聊吧。”
于是当下,冬麦便过去和苏闻州说了,苏闻州进屋,见了胡金凤,双方寒暄了几句,便把事情摊开了说。
苏闻州提起自己姑姑的情况,胡金凤又说了当初自己抱养女儿的事。
最后胡金凤连连摇头:“那肯定不对,冬麦的亲娘就姓宁,这个肯定没错,我没见过她亲娘,但见过她亲姥姥,长得还算白净,人挺利索能干的,这个肯定错不了,我私底下还打听过,那个宁知青在村里的事,这是千真万确的,就没听说过有和姓苏的知青还有什么交道。”
其实她也是有些失望,她盼着闺女好啊,闺女如果能认亲娘,还是身份这么好的人家,那该多好,可惜这对不上号,总不能冒认,亲戚也不是随便能攀的。
苏闻州皱眉,又仔细问了问,最后发现,实在是没法对上。
他最后道:“那我回去再问问我姑姑,兴许这里面有什么别的事。”
然而胡金凤却道:“如果长得像,那估计也是巧了。本来冬麦亲娘就长得不错,也是城里人,城里人嘛,白一些,大差不差的。”
苏闻州苦笑了声。
回去陵城后,苏闻州又给他姑姑拨了一个电话,详细地说了这件事,开始的时候,他姑姑都不想提,后来才说,当年她的孩子确实是没了。
“还是你爷爷亲手埋了的,你爸也见过。”
苏闻州觉得,电话那头的姑姑,声音很轻淡,轻淡得像天边一缕云。
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些年,姑姑在首都生活得风生水起,也在国办企业做到了一定位置,她一直不结婚,对过去应该是有遗憾,至于那个出生没多久就夭折的女儿,她却从来不提。
苏闻州揉了揉眉心,心想,她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去提吧。
而确认了自己和苏家没什么关系后,冬麦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沈烈安慰她:“他们帮了我们,欠他们人情,咱们记着人家的恩,但是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大瓜葛,这样反而清爽,我们的日子也能过得简单。”
冬麦:“是,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如果真有关系,其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件事。”
沈烈便笑了:“别多想了,你怀着身子,忌瞎想,好好养胎。我琢磨着,还是得去一趟上海,找找新销路,你二嫂马上要生了,咱也不好太耽误你娘,回头和刘金燕胡翠儿说,让她们两个轮着陪你,这样好歹有个照应,我也放心。”
冬麦想了想:“其实上次遇到王二婶,她和我说话,那意思是她孙子大了,不用她带,女儿嫁出去了,她闲着也是闲着,也想找个事干,我琢磨着,她梳绒肯定不合适,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干不了梳绒的活,不过倒是可以帮着我们做做饭洗个衣服,我们给她点钱,这样我们方便了,她也能挣一点。”
沈烈:“那敢情好,我回头和她提,等订下来这事,我再出门。”
他略停了下:“先等陆靖安这个事有个结果再说。”